蘭時迎著冰冷無比的刀刃,緩緩站起來,聲音沉沉:“我若是你,現在就將我帶回深水巷囚禁,再帶著王阿四的屍首去找龐道姑。龐道姑知道事情始末,一定會讓你殺了我。到時候任幫頭不僅一樁買賣賺了兩筆銀子,殺我也不算壞了自己一諾千金的名聲,還出了一口惡氣,何樂而不為?”
任深一怔,隨即收回刀刃,拍掌哈哈大笑:“是個好主意!”
“是麼...”
蘭時喃喃吐出兩個字,趁著任深不備,猛地竄到王阿四身前,一把將他從雪地中拖將起來,手中匕首橫在他的脖頸上,厲聲道:“若我將他扔下渭水,任幫頭拿什麼去跟龐道姑交涉!龐道姑生性多疑,隻怕讓官府尋人,也不會把銀子交到一個連屍體也找不到的混混手中!”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驚得眾人皆是一默,唯有王阿四好像一條風乾的鹹魚一般被蘭時擰在手中,一邊嗚咽著表示不滿,一邊害怕得眼瞼抽搐。
任深實沒料到蘭時一個弱女子身手如此敏捷,有那麼一刻甚至呆滯了一下。
他身後的幫眾回過神來,罵罵咧咧想衝上去殺人,任深揮手喝住,緊接著就聽蘭時道:“我自認與任頭並無生死大仇,何必弄得魚死網破,兩敗俱傷!還是方才那句話,任頭想要錢我有!想要名!今日之事我必守口如瓶!任頭與其和我在這冰天冷地一直耗著,不如放下兵刃,好好想想該要多少好處!”
任深氣笑了!
雪夜風聲朔朔,他拿那段往事嚇她時,刻意俯身壓低了聲音,借著凜冽的寒風隔離了一眾幫眾。
想不到這女子如此敏銳,就這一個小小動作,也叫她察覺出他對幫眾隱瞞了事實真相。
若是尋常女子,隻會驚恐至極,哪會縝密地細想這麼多。
到底是他大意了,見她尋了秀兒那種膽小怕事的道姑送銀子,隻道她也是個蠢的。
任深麵露殺氣。
若他沒走過一遭閻羅殿,還真覺得世上凡是能拿到手的好處,都不必計較來路,更何況他這人天生愛財。可他進了趟牢獄,被人脅迫以命抵命,從此失了自由身,受人擺布,現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威脅。
殺人的買賣,冒著熱氣的血也是銀子!
更何況,死人才不會說話!
任深眼底的眸光一點點沉了下去,嘴角勾起一絲殘忍的殺意,揚手就將手中長刀甩了出去。
長刀在雪夜中劃出一道殘破的深痕,眼看著就要接連洞穿王阿四和蘭時二人胸膛,忽然一聲尖銳的鳴鏑聲響徹天地,一道青津津的箭矢攜聲而至,玄鐵鑄成的箭頭從數十人林立的間隙中鑽過,“吭”的一聲打在刀柄上。
兩相撞擊之下,長刀刀身輕微一顫,失了準頭,刀頭朝下插進了雪地之中,而那隻箭矢也斜斜刺入了三尺遠的深雪裡,箭尾微微發顫。
這支箭出現得太過詭異,峭崖上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任深與雷龍幫眾人幾乎同時扯動韁繩,調轉馬頭看向身後。
而蘭時實在沒料到任深突然翻臉,整個人好似被嚇傻了一般,混混沌沌地望著腳前那把泛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