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秋彤也覺自己闖了大禍,嚇得臉色煞白,隻拿眼小心瞅著裴玄清。
裴玄清好似沒聽見一般,一言不發地進了正堂。
“嘖!”
張嬤嬤發出一聲厭惡的輕嘲,轉頭笑著拉著蘭時的手,進了後頭的倒座房。
秋彤方才說錯了話,進了屋就一聲不吭地坐在炕上,邊聽張嬤嬤絮叨,邊納著鞋。
桌上的茶冷了又續,續了又冷,直到換到第四杯,張嬤嬤終於起身走了。
張嬤嬤走後,秋彤立馬扔了手中針線,抱怨道:“一個盯梢的就算了,還要整個狐媚子放在公子房裡守著。二公子屋裡怎麼一個婢女都沒有,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蘭時見她戳得用力,小聲提醒道:“小心紮著手!”
“要你管!哎喲!”秋彤指尖紮出個血泡子,含在嘴裡,一臉幽怨地看向蘭時。
蘭時無奈笑笑:“我隻是好心提醒你!”
“就是因為你這個狐媚子,公子腿傷才會加重!現在倒是裝得老實,我看你能挨幾日!”
蘭時溫和笑笑,默不作聲地收拾完行囊,起身想去前院。
秋彤見狀一臉警覺衝將上來,將她攔住:“半夜三更的,你去做什麼!”
“你不是說大公子的腿傷因為我加重了,我去打盆熱水給他敷一敷。”
“咱們院燒水的爐子早被張嬤嬤拿回家去了,你燒什麼熱水!”
蘭時看了眼窗外,皺眉:“這麼冷的天,沒有熱水怎麼行?”
秋彤嗤笑一聲,吹熄了燈燭,蓋上被子翻了個身:“怎麼不能活!好歹後頭還有口井,能洗冷水澡,能挑些水來吃。你當咱們小槐院是什麼地方,往後的日子你且受著吧。”
蘭時在寂靜黑暗的房中站了許久,隨後脫下外衣,上了床榻。
背上的傷口挨上木板上冰冷的潮氣,像是無數小蟲子順著縱橫交錯的傷口鑽入,在身上狂抓亂咬,又麻又疼。
難以忍耐的傷口就像是人的困境一樣,總要一步步慢慢來,才能好全。
過程煎熬卻必須熬下去。
蘭時翻了個身,側臉望著窗欞上的銀霜,又開始了從小到大的絕活,神遊萬裡,緩解痛苦。
她又想到了前世。
她的屍骨入土為安後,魂魄便束縛在了一枚玉玨中。
裴玄清的貼身玉玨。
魂魄自然也隻能在他周身遊蕩,最遠...
蘭時回想起自己偷跑出去,也隻跑出了一丈的距離,就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強行拉回了他的身邊。
十多年的光陰,蘭時隻能被迫圍著裴玄請打轉。
晨霧中蹲在廊下陪他舞劍,晌午餓著肚子看他挑食,將她喜歡的糜肉一點點撇出來,放在另一個碗裡,夜晚內閣值房中坐在他身邊,數著那些散著墨香的奇怪文字。
裴玄清喜靜,身邊隨侍的,隻有一個叫做青山的護衛。
青山更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