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卉怔怔地看著他,見他眼神認真,心裡不禁難過起來。她有一瞬間的衝動,想說出真相,想說出自己並不是真正的徐惠娘。
可轉眼間,她就自嘲笑了。她不是鐵石做的心腸,聽了自然有些感動。但相識不過一日的男子說兩句好話,怎能輕易相信!
她斂神道:“多謝大爺。若是有人欺了我,一定來找大爺做主。”
衛歧見她正色答了,才算滿意,道:“晚膳你自己用,我有事出門。”
嘉卉應了一聲,把趙媽媽和付媽媽都喚了進來。
趙媽媽先埋怨了一句:“奶奶也不問問大爺去哪裡!”
她怔了下,於情於理是該問的。但方才的談話,嘉卉又覺得二人隱隱達成了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
“讓你們打聽的事情可問清楚了?”嘉卉問道。
“都清楚了。如今府裡是大夫人當家,管著全府庶務。至於二房,老爺外放到了潼川。查夫人喜歡交際,常常出門。府裡其他公子小姐都還未成親,不過奴婢聽說,咱們房的二爺已經定了親,大夫人已經開始準備議程了。還有兩房老爺的姨娘,那些也都是見不了外客的,偶爾夫人給點臉麵讓她們一道去摸牌玩。”趙媽媽囉嗦道。
嘉卉笑道:“誰讓你去打聽這些了!”
這些二老爺去哪兒做官二爺將要娶親的事,誰會不知?
她耐著性子又問道:“夫人幾時起身,平常家中小輩幾時去請安?”
趙媽媽道:“問到了問到了,夫人通常辰初起床,然後在內室做早課念經,要等到辰正時分才請安。”
原來程夫人這般信佛,嘉卉思忖道:“那你們明日也辰處時分喚我起床。”
她又看向一言不發的付媽媽,道:“我看大爺很喜歡吃甜,媽媽手藝好,日後多做些甜湯香飲上來。”
兩個媽媽便一道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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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國公衛氏在前朝就是門閥豪族,在本朝又是開國功臣,家族枝繁葉茂。若真要把所有親眷都叫來認親,怕是府裡站都站不下。是以程夫人做主,隻請了在京中的鎮國公幾個堂兄弟和常常來往的姻親家的女眷。
饒是如此,嘉卉也沒有記住所有來客。她的幾個仆婢手上都拿滿了裝著見麵禮的盒子,程夫人又指了幾個婢女來幫襯。查夫人是早就見過的,笑盈盈地送給嘉卉一整套紅寶頭麵。她也連忙還禮。
衛歧的兩個親弟妹頭一回見。一個今年十八歲,名喚衛雲霆。一個才及笄,也是雲字輩叫衛雲瑤。兩人都是滿麵笑容地叫她大嫂。衛雲瑤還親熱地挽著她的手:“我和大嫂一般年紀,往後家裡總算有人陪著說話了。”
大家聽了也就都笑著湊趣,嘉卉也笑著遞上備好的禮物。
查夫人的三個兒子都在京郊的雲都書院苦讀,隻有個才十歲的小女兒衛雲琬來認親。其他的庶子庶女,嘉卉也沒刻意區分對待,一一送上禮物。
至於其他家的夫人奶奶少奶奶,嘉卉笑得臉都酸了,才勉強記住了眾人的稱呼。
等回房後,已是金烏西沉。嘉卉草草用了頓晚膳,就靠在床頭讀書。昨日衛歧很晚才回來,她沒問他也就不說。今日他又是一道請安後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幾個媽媽婢女都攛掇她開口問。嘉卉看著書,心思慢慢飄遠。她如今隻想找到殺害惠娘的凶手,不論是國法還是私刑,她都要讓他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