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卉輕拍她的手,道:“山水有相逢。我是見不到你出嫁了,這對耳墜子就當給你添妝。”
珍珠耳墜瑩潤光潔,散發著淡淡的光輝。果兒連連搖頭,道:“怎麼能收姑娘的好東西?”
“收下吧。”嘉卉又鄭重地放回她的手裡,不想再推來辭去。
她還有一份信要寫。
*
草草和徐太太用過一頓飯後,嘉卉就被徐太太拉著手出了房門,道:“你去挑兩個婢女。”
廊下已有牙婆領著一串調教好的十幾歲女孩兒,各個手臉乾淨,神情溫順。江夏地界百姓日子過得好,鬻兒賣女的並不多。
嘉卉一一問了她們的籍貫,還是挑了兩個土生土長的江夏姑娘。是一對姐妹,名叫珍珠和琥珀。
她領著兩個婢女進屋,就聽徐太太說:“給你的陪房,我會好好再選幾個人。我有個堂姐嫁在了京城,先前也已去信托她尋個能調理人的嬤嬤。”
這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嘉卉沒有親人能被徐府捏著,自然要在她身邊放幾個人。
嘉卉道:“全憑母親做主。”
她又道:“母親,從前我常給城南的鬆柏書鋪抄書。如今要走了,寫了一封信給掌櫃,還要拜托母親幫我送出去。”
此事徐太太也知情,這姑娘常托了小廝幫她跑腿。在外麵賺個三瓜兩棗的錢,她也從沒放在心上。
“信拿來。”
嘉卉恭謹地遞上。徐太太接過,她自然也是識文斷字的,見嘉卉隻老老實實地寫了要離開江夏不能再抄書雲雲,和緩了臉色道:“這有什麼難的?”
“多謝母親。”
“你我母女,何必談謝?”
嘉卉勉強揚唇,心中覺得好笑又有些齒冷。
再怎麼虛情假意,二人也不是真母女,無甚可說。
熄滅了油燈後,嘉卉在碧紗櫥後的小床上閉目裝睡,聽見徐太太輕言細語地打發婢女去問徐節使今日歇在何處。
她實在是有些摸不透這對夫婦。若不是過往五年她親眼瞧見節使夫婦對惠娘萬般寶愛,簡直要懷疑惠娘是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女兒的一條命已經搭進去,居然還比不過和鎮國公府的聯姻......
嘉卉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來,心中酸楚萬分。若是她的父母還活著,她怎會淪落到在給徐節使做妾和為人替嫁中選?
對著斜斜透過軟煙羅紗窗的月色,嘉卉默默流淚。
她心內起誓,這是她最後一次軟弱哭泣。往後她一定會幫惠娘報仇雪恨,一定會掙脫開徐太太的掌控,好好活下去。
房內闃靜一片,徐太太似乎也是睡著了。驀然間,嘉卉忽然聽到一陣動靜,似乎是西次間傳來。
她這輩子沒聽過那麼可怕的聲音,像是一個說不出話的啞巴扯著嗓子哭嚎,混著遠處隱約傳來的打更敲梆子聲,直往人心裡去。
嘉卉驚惶坐起,就見趙媽媽端著蠟燭走進來,笑容在夜間顯得格外陰森。
“媽媽,這是誰在叫喊?”嘉卉問道,不由往後瑟縮。
趙媽媽不陰不陽道:“是畫屏那賤婢。嘉姑娘,這可是太太特特尋來的啞藥。”
“畫屏?”嘉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