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時愣住了。
再次抬頭,此人早已飛身上馬遠去,徒留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冷白的衣袂翻飛裡透露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瀟灑寫意,仿若並無何事能讓他煩憂了去。
方才沒仔細端詳,他出門前溫敘秋才看清其樣貌。那是副極美的皮囊,長眉如柳,鬢若刀刻,唇淡如桃色,狹長的眼尾下墜了顆淡色的小痣,痞笑時有種狐狸般的風情。
和他吊兒郎當的氣質並不相符。
溫敘秋突然反應過來她忘了什麼。
恩人姓甚名誰,家在何處?
往後她如何報答?
可是人早已看不見蹤跡了。
“這位嬸子,你可好些了?”一旁陳啟的關心詢問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劉嬸微微點了點頭,望向他:“好多了,閣下是……?”
陳啟這才想起正事,把溫敘秋與他的約定一五一十細細說來,劉嬸聞言詫異地望向溫敘秋,想不到眼前這位細弱少女竟有此番成算:“田地你拿去種便可,不過秋秋……你是作何打算呢?”
溫敘秋一腦門的雜交水稻經,短時間難以說清楚,隻能先安撫一笑:“您莫擔憂,等我試一試再與您說。”
劉嬸點點頭,左右她自己也種不了,讓他們自己捯飭看看罷。
可到了立字據的時候幾人卻犯了難。
這兩撥人都家徒四壁的,紙和筆上哪兒找?
陳啟一拍大腿:“若你們信得過我老陳,也可不需紙上憑據,乾活我必定不會推辭。至於分成,咱們全憑良心說話!”
短時間也無他法,溫敘秋點點頭,“那便暫且如此,眼下田地荒落,還請陳大哥先幫著理理,我明天要去趟鎮上。”
“好嘞!我明兒就能開始,最好能趕上立夏之前把秧苗給種出來才好插秧呢!”
送走陳啟,溫敘秋用剩餘的榆樹皮粉做了頓麵條,就著劉嬸栽的青菜,三個人又清湯寡水地吃了一頓,蓄了些氣力,溫敘秋剛想出門砍樹皮,突然被劉嬸叫住:“不用去了,你出門時我去砍了些回來。”
原來劉嬸今日是為這著這東西才受了熱。
溫敘秋抿了抿唇,雜交水稻的培育要加快腳步才行,她不想再讓這一老一小餓肚子了。
不過眼下要先做點榆樹麵條,明日去鎮上采買時也好叫賣一下試試運氣。
不管如何,方才恩公的銀子真真解了她燃眉之急。
按部就班炒了樹皮舂成細粉,加了草木灰和成麵團,再拉成細麵狀,溫敘秋找了背簍,采了樹葉來細心包好苗條放進去,天色已黑。
招呼著細月躺下睡覺,溫敘秋想著明天的事,暫時強迫自己拋開思慮養精蓄銳。
畢竟自己也是“死過一遭”回來的。
第二天溫敘秋和細月擦著天亮就趕到了清河鎮,此時街市上已經有零星行人在采買了,街邊也放了不少挑子小攤一類的,放眼望過去,品種還不少,米麵糧油自不必說,山茅野菜也有,還有自家做的手工農具。
著實新奇。
溫敘秋尋了個平整的石頭,往上鋪了層清洗過的綠葉,再把榆樹麵條放了上去,翠綠的樹葉襯著灰紅的麵條,倒是新鮮。
溫敘秋回想了下菜市場老板的吆喝,生澀地學著開口:“賣紅麵條咯!清香筋道的紅麵條~沒吃過的買點回去嘗嘗,兩文錢煮一碗,新鮮吃食,包您滿意哎~”
她方才打聽過,雞蛋的市價約莫是兩文一個,她也按此賣。這麼一通吆喝,感覺順嘴了不少。
不過溫敘秋留了一嘴,未說是榆樹做的,畢竟短時間之內,他們還得靠這東西過活。
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