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兩人梳洗整齊,一起出了門,約好了去旁邊著名的早市吃早食,一出門,恰巧碰到了同樣來吃早食的禦史台同僚。
那同僚抬眼一望,見到昨日辦完差事才剛剛回京的梁山伯,和祝英台一起“勾肩搭背”(?)地從客店走走出,腦中已經腦補了一場能上演幾個時辰的風月大戲。
看不出來啊,這梁山伯平時看起來好像寡淡的很,其實熱情似火?
人說小彆勝新婚,這剛去禦史台裡交了差,就和小情人在客店裡待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還要黏在一起!
梁山伯沒看到他,祝英台東張西望恰巧看到那眼神躲躲閃閃的同僚,和他目光一觸,兩人都是一怔。
祝英台記性好,見到那人就想起來似乎在禦史台見過,是那群看熱鬨的人群眾的一員,於是抬起手肘輕輕拐了拐梁山伯的胸口。
“嘿,你看,那是不是你同僚?”
梁山伯猝不及防被她撞了下胸口,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碰觸,他卻感覺那一下似是撞進了心裡,帶著些許笑意扭過頭,看到了同僚。
“那是周禦史。”
他遙遙對他拱了拱手。
明明該是梁山伯不自在的,偏是周禦史先不好意思起來。
兩人那樣子明顯是要一起出去的,他這時候要走過去打招呼,說不定就變成“三人行”了。
他又不是傻子,當什麼第三人?
當即也遙遙拱了拱手,而後拔腿就走。
“哇,你人緣是不是不好?為什麼他見到你就走了?”
祝英台咋舌,有些擔心梁山伯的同事關係。
“要是我在玄圃園裡的同僚,這時候就過來攀談了。”
“不會。”
梁山伯何等玲瓏心思,眼神一轉就明白了同僚為什麼不過來,於是那笑意更深了。
“看來我人緣很好才是。”
否則怎麼會這麼善解人意?
祝英台看著梁山伯笑得意味深長,宛如一個智障少女。
救命,感覺梁山伯沉冤得雪後變得更難懂了怎麼辦?
***
馬文才從宮中回來後,自是也接到了祝英台的帖子,他是注重禮法的人,雖然知道這婚事是假的,這婚宴也算不得江無畏“得寸進尺”,但還是對這個家宴沒什麼興趣。
他答應了祝英台會去,卻隻準備去坐下喝杯酒就走,現在的他太忙,沒時間陪這兩個女人玩什麼“成親家家酒”。
蕭宏一死,等於直接給原本勢力平衡的建康捅了個大窟窿,所有人都在拚命搶占著蕭宏留下的政治資源。
原本臨川王身上就任著不少職位,這些職位空缺下來,原本屬於臨川王的幕僚和門客就有許多人在觀望著投奔哪頭。
再加上臨川王雖然把家產交出來了,但卻隻是說交給“國家”,沒說交給哪個部門,於是戶部、金部、內監、外監各個衙門都盯上了這筆巨大的財產,就連外駐邊關的幾位大將都寫信回了京,隱隱約約也是問錢的事。
現在哪個衙門不缺錢?從浮山堰開始,每年不是鎮撫就是拆東牆補西牆,各個衙門都窮的叮當響,偏偏清官濁官分的清楚,累得要死的官員禪精竭慮、名分上貴重的官員卻不知柴米油鹽貴一點都不在乎,現在是外麵也在吵,內部也在吵,為了那點能爭取過來的資源,恨不得見了麵都咬人才好。
馬文才沒心大到伸手要動這筆“遺產”,他把所有精力放在了臨川王私庫裡“抄沒”出的那批軍械甲胄上。
那本就是幾個想要鬥倒臨川王的門閥提供的“贓物”,掏出去了就沒想到能拿回去,又因為要做戲,自然不能以次充好,這一批軍械甲胄都是極好的品質,絕不是梁**中那些動不動就給人偷去練鐵錢的玩意兒。
他差事辦的不錯,又有謝舉所在的門下省推波助瀾,蕭衍大手一揮,這些東西就送入了白袍軍營中,左右白袍軍是他直屬的私軍,肥水不流外人田。
白袍軍自從“賽馬會”步入正軌後,可謂是兵強馬壯富得流油,但即便如此,有些東西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這些兵器甲胄送入白袍軍中,頓時就將白袍軍裝備成了大梁軍械最精銳的一支部隊,可謂是如虎添翼,現在就連不少有幾百年底蘊的世家都有些眼紅陳慶之和馬文才了。
馬文才辛苦了這麼久,眼見著想要的一樣樣收入囊中,想謀的也得償所願,終於有了精力和心思來看京中如今重新洗牌。
這一看,頓時讓馬文才吃了一驚。
臨川王並沒有造反之意,哪怕他手底下有不少真的帶著這種想法的,一旦接觸過自己的“主子”,了解了他的怯懦和愚蠢後,也會歇了這樣的心思,但在“斂財”和“人脈”這兩點上,他手下的人要說是全大梁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梁國士庶天彆門第儼然,沒了臨川王這個靠山,自然就要投奔其他主子,但是梁國目前還沒有第二個像是臨川王這樣如日中天的勢力,迫於猜疑,其他人想要也不敢伸手,所以臨川王倒台,最大的贏家原本應該是太子。
然而誰也沒想到,從未在政事上表現出熱衷的二皇子,居然也出手了。
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是“賢名”太過不符合臨川王府那群“雞鳴狗盜”之徒的標準,還是二皇子掌握了什麼把柄,這一場爭奪,竟然二皇子真的奪走了大半勢力。
臨川王麾下的將領、官員原本就不是什麼乾淨人,他們或許有能力,但能力更多都是用於為自己謀利,但這些人能夠這麼多年屹立不倒,其中的能量絕非旁人能夠想象,隻不過臨川王太沒野心也太貪鄙怯懦,他們才隻是滿足於現狀,沒有敢再進一步。
如今他們沒有投效臨川王府的世子,卻投效了二皇子,並很快助二皇子掌握了該有的資源。
於是當所有人反應過來情況不對時,這位以往在眾人眼中性格古怪二皇子,以一種驚心奪魄的方式,迅速成為了朝中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新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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