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道路原本係在任城王元澄身上,現在元澄死了,她就必須儘快回去,在六鎮亂起來之前找到其他的辦法。
為了這個目的,哪怕要大鬨牛首山馬場、哪怕要得罪朱吾良和他背後的主子,她也在所不惜。
牛首山馬場裡的那些馬不是畜生,那些人才是。
馬文才本來對於在白袍騎裡安插自己的人手很有信心,可一聽說白袍騎變成了這樣的地方,原本的豪情壯誌都被潑了一盆冷水。
而對於傅歧來說,更多的是羞恥,對於自己的國家不重視武備、對於馬政係統如此腐敗殘酷的羞恥。
“事情還沒有那麼悲觀。”
馬文才思忖了一下,開口說:“你們從魏國來,還帶了三百匹好馬,如今這些馬被養在禦馬監裡,並沒有交給白袍騎……”
“除此之外,那些被當做寵物豢養的馬兒雖然沒了野性,但它們畢竟曾是戰馬,再怎麼差也不會比那些當做種馬或肉馬的馬兒差。”
他又說:“那些河西馬雖然現在骨瘦如柴,可你也說了,不是最健壯的馬撐不到現在,如果它們得到妥善的照顧、好生調養,也未必沒有可驅使的可能。”
“在這些馬裡精心挑選、照顧、訓練,再設法找到那些被趕出白袍騎的騎士、重新選拔能用的人才……雖然需要時間,但至少有希望。”
馬文才做出結論。
“有希望,就有努力的價值。”
花夭何嘗不知道這些,可她對於短時間內改變現狀完全不樂觀。洛陽現在的腐/敗完全不比梁國差到哪裡去,任何事情但凡想要改變,一旦觸動到上層的利益,做起來就是阻礙重重。
“牛首山的馬場現在已經自成一體,所有的一切都圍繞著滿足達官貴族的享樂需要,朱吾良作為這些達官貴人的‘代理人’,背後站著的是龐大的利益團體,想要挑走馬場裡僅剩可用的馬,談何容易?”
花夭冷笑。
“我知道你素來多智,但現在這已經不是動動腦子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是,如果不扳倒朱吾良、將白袍騎的種種弊病揭發出來,你就永遠挑不到合適的騎士和戰馬。”
馬文才頷首,輕描淡寫地拋下一句。
“那麼,我們就先扳倒他。”
“什麼?”
“什麼?”
“啊?”
花夭、傅歧和祝英台都傻了眼。
“論帶兵打仗,我不如你。”
馬文才見他們這幅傻樣子,笑道:“但論算計人,你們不如我。”
他站起身,扭頭問祝英台:“你素來會寫煽情的文章,最近又在修書,能不能作一首抨擊馬政的文章帶動輿情?你放心,我不會讓人知道是你作的。”
祝英台想了想,看著花夭一臉期待的樣子,一咬牙:“可以,我可以為你寫一篇《馬說》。”
古代的“童謠”作為上天的預警,一般最後都不了了之,也禁止散播開來,現在為了那些可憐的馬,也顧不得對不起韓愈先生了。
“朝議有了,接下來就是彈劾……”
馬文才站起身,拂了拂有些散亂的衣襟,笑著說:“你們稍坐片刻,我去找幾個朋友,去去就來。”
花夭還有點發怔,但祝英台和傅歧已經隱隱知道他要去找誰。
“明天的今日,全建康都會知道白袍騎已經沒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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