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過嗎?”
阿銀難得會如此關注梁祈安的動向。阿金知道,若是阿銀都這麼說,那就證明梁祈安失蹤的日子確實挺久了。
“我去探了一圈,都沒瞧見義父的身影。隻不過……他先前假扮月華樓賬簿先生的時候,住的那個宅子,似乎還有人在守著。我也偷偷進去瞧過,裡頭並沒有人在。倒是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
說到這兒,阿銀擰了擰眉頭。
“放心吧,等他辦完了事情,他自然就回來了。”
“恩。”阿銀點了點頭,之前緊繃的神色也逐漸舒展開來。
……
與此同時,孟一菡正坐在東宮偏殿裡,心不在焉地擺弄著放在窗台邊上的那盆盆景。突然房門輕輕被人推開,她拿著剪子的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便又開始修剪那些多餘的枝葉。
“姑娘”,進來的是紅玉,見她站在窗邊,隻是輕輕叫了她一聲,再沒說彆的。
孟一菡將剪子放了下來,又拍了拍手,這才轉身走到內屋。紅玉亦步亦趨地在後頭跟著,直到孟一菡在屋子裡坐了下來,她才微微欠著身子站在原地。
“說吧,打聽點什麼出來了嗎。”孟一菡將放在手邊的茶碗端起,輕輕吹了吃,方才淺飲一口。
“正殿那邊的人確實都在收拾行李,卻也還是以精簡輕便為主,並沒有準備太多東西。聽說,是太子妃殿下想要回孟府住幾日。”
“回孟府住幾日……”孟一菡嗤笑出聲,她抬起頭來看向紅玉,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卻讓紅玉把頭垂得更低,不敢與之直視,“孟家女兒不止有她一人入宮,為何隻有她一人想回去便回去?”
“姑娘……”
紅玉以為孟一菡這是心裡吃味了,剛要安慰幾句,又聽到孟一菡繼續說道:“很顯然,你打聽回來的不過是說辭罷了。”
“那……大姑娘這不是去孟府?”紅玉有些想不明白,很是疑惑地看著孟一菡問道。
“那自然是會去孟府小住幾日的。宮裡宮外那麼多雙眼睛瞧著,既然都以此來當借口了,母家自然還是要回去的。這不是也正好趕上孟家這嫡長孫出生嗎”,說到此,孟一菡又笑了一聲,卻不知道是在笑什麼。
“姑娘,咱們現如今應該怎麼辦?”
“等著吧。有些事情看不清楚,等一等,就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了。”孟一菡喃喃說完這句話,便又拖著臃腫的身子站起來向那盆盆景走去。
……
宋文禹帶著賀禮登門拜訪孟府,本打算送了禮品就走,奈何孟府門庭若市,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他。無奈之下,便隻好聽從孟府的安排,坐下來慢慢等。
相比於宋文禹的淡定,宋文淵倒是有些坐立難安了。他先是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爾後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如此反複了幾次之後,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看向宋文禹,欲言又止。
宋文禹雖沒有看他一眼,卻也將他這些浮躁的動作儘收眼底,“你想說什麼,便說吧。外頭有懷仁守著,不會隔牆有耳。”
“兄長,我們已經坐了半個時辰了”,宋文淵本想說今非昔比,又有點擔心宋文禹會觸景生情。他斟酌再三,又道:“也不知是果真有那麼多賓客要招待,還是故意晾著我們。”
宋文禹一直垂著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語氣依舊平淡,“大概,二者皆有之。”
宋文淵似懂非懂地聽著,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既然如此。咱們索性就直接送了禮品走人就是了。”
宋文禹聞言,側過頭來看向宋文淵,表情頗為嚴肅,“若是如此,就要與孟府結仇了,這也非我們的本意。”
宋文淵低下頭,不再說話。宋文禹說的道理,他又何嘗不懂,隻是這孟府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當初兄長與孟大姑娘之間的繾綣情誼他曆曆在目,作為旁觀者都是這般如坐針氈,他實在擔心兄長。
聰明如他,宋文淵在擔心什麼,宋文禹自然是知道的。隻是關於這些陳年往事,他也不想再去多做解釋什麼。有時候,越是想要將這些事情說清楚,反而越是顯得欲蓋彌彰。
宋文禹想這件事情正想得出神,忽然門口傳來一陣響動。宋文禹回過神來時,正好瞧見懷仁神色複雜地快步走了進來。
“怎麼了?”看著懷仁是這般神色進來,宋文禹沒來由地心裡一緊。
懷仁低下頭在他耳邊快速說了幾句話。坐在一旁的宋文淵便瞧見自打進門一來就一直很平靜的大哥仿佛變了神色。
“兄長,出什麼事兒了嗎?”
宋文禹微微愣神之後,迅速看了一眼宋文淵,“沒事。你先在這兒坐一坐,我出去看看。”
“可是……”宋文淵想要起身跟上宋文禹,卻被懷仁勸住了,“二少爺,小的在這裡陪著您。這件事由大少爺去處理就成。”
“懷仁,到底是出什麼事兒了?”宋文淵瞧見宋文禹的身影消失在那扇房門之後,禁不住有些焦急。他回過頭來看著懷仁,見對方沉默不語,忽然間就明白了,“是有故人要見兄長?”
懷仁一愣,依舊沉默。宋文淵見狀,便也不再問了,隻是心事重重地坐了下來。
……
宋文禹依著懷仁傳遞的口信獨自一人來到孟府的一個僻靜處。他先是四周看了看,直到見了沈玉,臉上凝重的神色才有些鬆弛。
他快步向前,在沈玉麵前站定,向她點頭致意後才道:“果真是太子妃殿下傳給我的口信嗎。”
沈玉點了點頭,看著宋文禹時神色之間還有些愧疚,她壓低聲音向宋文禹道:“奴婢本來也是不讚成殿下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宋大郎君您見這一麵,如此這般,奴婢也不好向大姑娘交代,奴婢……”
“我知道”,宋文禹微微頷首,表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在哪裡等我。”
“大郎君請跟奴婢來”,沈玉說著,便將宋文禹帶到池塘邊一處耳房站定,“殿下就在耳房裡等著您。”
宋文禹聽了沈玉的話,並沒有要掀開簾子進去的意思,隻見他雙手十指相扣放於胸前,微微傾著身子,“臣宋文禹,拜見太子妃殿下。”
沈玉聞言一愣,沒想到宋文禹竟然會如此公事公辦。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宋文禹,隨即又很是擔心地看向那一扇垂下來的簾子。
一陣沉默過後,被簾子隔著的耳房裡終於響起了孟一荻的聲音,“宋大夫,彆來無恙。”
“承蒙太子及太子妃殿下掛念,臣一切都好。”宋文禹畢恭畢敬地答道。
坐在耳房裡的孟一荻仿佛倒吸了一口冷氣,那聲音很小,隻有沈玉聽見了。
“那就好,我也不曾想到……你,還會來孟府。”
“聽聞太子妃殿下已是雙身子,可喜可賀。臣代表臣及其家人,特來獻禮。”
“原來如此,本宮在此,謝過宋大夫了。”
孟一荻見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便知道他並不想與他敘舊。他這樣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讓孟一荻感到愧疚。
“臣下惶恐”,宋文禹說完這句話,身子往下更彎了些。
孟一荻透過簾子之間的縫隙瞧著他,實在是不忍見他如此。無奈之下,隻得說道:“聽說大夫已經久候多時,待會兒本宮與母家的人說一下,讓宋大夫能夠早些回去。”
“謝殿下關愛”,宋文禹一直垂著眼簾,不曾抬起頭來看那耳房一眼。
孟一荻坐在耳房裡,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複又睜開時,眼中曾經湧動的情緒都被她抹了去,“行了,你下去吧。本宮也有些乏了。”
“臣下告退”,說完,宋文禹弓著腰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直到與耳房完全拉開了距離才轉身離開。
沈玉瞧著宋文禹漸行漸遠,直到走廊儘頭,這才挑開了簾子走了進去。她剛在孟一荻身邊站定,便將兩根手指輕輕搭在了孟一荻的手腕上。
見脈象還算平穩,她才輕輕吐了一口氣道:“殿下這又是何必。明知會是這樣的結局。”
孟一荻聞言苦笑,她將手輕輕放在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輕聲道:“也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緣故,總想要事事圓滿。而今看來,倒是我妄想太多了。幸虧他聰明,知道應該怎麼做,不然如我一般糊塗,反倒是多生是非。形同陌路……也好。”
沈玉抿了抿唇,不知該怎麼勸,事已至此,也隻能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了,“殿下莫傷心了,這樣對你的身子不好。”
“我不傷心”,孟一荻用手指擦去眼角溢出的幾滴淚水,笑道:“我很欣慰。他看樣子是徹底放下了。玉兒,我們回房吧,我是真的有些困了。”
“好。”沈玉點了點頭,彎下身子將孟一荻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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