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屋裡,宋餘氏正坐在軟塌上發呆。見李嬤嬤已經回來了,連忙道:“如何,她可還聽你的勸。”
李嬤嬤瞧著宋餘氏殷殷期盼的眼神,默默搖了搖頭。宋餘氏悵然地垂下眸子來,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她這個脾氣,真是執拗得很。怎麼說都不聽的,真是讓人懊惱。”
“夫人,兒孫自有兒孫福,您也不必太過憂心了,”說著,李嬤嬤將那檀木盒子重新蓋好了捧到手上道:“在奴婢看來,您已經儘自己所能地在給她鋪路了。”
宋餘氏聞言,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一方檀木盒子,輕聲歎道:“但願她能夠明白我的苦心。”
……
用午膳的時候,宋璃倒還老實。一頓飯下來基本上什麼話也不說,宋餘氏看在眼裡,暗地裡鬆了一口氣,想著宋璃這大概是將自己的話給聽進去了,心裡多少還是寬慰了一些。
整頓飯的氣氛不錯,宋格非心裡高興,自然也吃得多了一些。飯罷,他側過頭來看向宋璃及洛亭春道:“今早上你們過來的時候,我和你母親光顧著拉著你們說話了。等會你們兩個去一趟祖母那兒辭行吧。”
洛亭春聞言,向宋格非拱手,剛要說好。就聽得宋璃說了一句,“父親,女兒就不去祖母那兒了吧。她老人家現在估摸著還在昏迷之中,我們去瞧了,也是打擾她休息。”
“即便如此,那也是要去瞧上一瞧的。你此去隨亭春去淮州上任,也不知何時能夠再回來……”宋格非說到這兒,禁不住黯然。宋氏兄弟有些詫異地看向父親,在他們的印象裡,宋格非總是嚴肅而又一絲不苟的。這般溫情而又帶著些許哀傷的話,竟然出自父親之口,讓他們感到意外。
這話語聽在宋璃的耳朵裡,卻極具諷刺之色。她抬起頭來,嘴角輕輕向上一挑,剛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被宋餘氏先一步搶了話頭,“老爺說的是,我回頭就帶她和亭春過去瞧瞧。”
“嗯。”宋格非點了點頭,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宋璃瞧了宋餘氏一眼,見母親正在用眼神警告自己,便也將到嘴邊的那些刻薄的言語咽了回去。
兩母女之間無聲的交流宋格非沒有瞧見,阿金卻是瞧見了。她垂下眼,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宋文禹的衣角。宋文禹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見她朝外頭努了努嘴,便知道她是想要離開了。
於是他轉過頭來,剛想要找個由頭告辭,懷仁忽然匆匆忙忙地進到廳堂之內,向各位主人行了禮後,又快速地來到宋文禹身邊耳語了幾句。
阿金瞧見宋文禹的臉色變了一下,又迅速恢複常態,“父親,洛大郎君特意登門來找兒子商量事情,還請父親準許兒子先行離開。”
“嗯,正事要緊,你快些去吧。”
“是。”宋文禹站起身來,臨走之前神情複雜地看了阿金一眼,看得阿金有些莫名其妙。
在座眾人在聽到洛大郎君這個稱呼的時候,神色各異,心中最為激動的便是宋璃。看著宋文禹離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也站起了身子,想要跟著宋文禹一道走出飯廳。宋餘氏見狀,連忙道:“好了好了,既然大郎都已經離開了,咱們也先散了吧。文淵你看要不要和我一道,帶著你妹妹和妹夫去一趟老夫人那兒。”
文淵聞言,旋即看向母親點了點頭,“就依母親說的去辦。”
經宋餘氏這麼一打岔,宋璃這才發覺剛才自己差點失態。她悵然若失地跌坐在椅子上,可是一想到洛騰近在咫尺,自己卻不得見,心裡就難受得緊。
洛亭春在宋文淵的邀請下與之並行,宋餘氏則帶著曉夢來到宋璃麵前道:“快些起來,去老夫人那兒了。”
宋璃抬起頭來怔怔看向宋餘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站起身來。阿金見這裡似乎沒有自己的事兒,便也帶著阿珍退了出去。眾人三三兩兩地走在回廊上,阿金正在猶豫著要不要跟著一道去老夫人的房間裡看一看,就見懷仁又踏著細雪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夫人,”他氣喘籲籲地在阿金的身前站定,麵色有些焦急,又有些為難,“大少爺請您過去一趟。”
阿金聽了他的話,先是看了看走在前頭的那些人,發現大家都沒注意到這邊,這才低聲問道:“怎麼回事?大少爺不是去見洛大郎君了嗎?”
懷仁苦著一張臉,也將聲音壓低了回道:“沒錯。就是洛大郎君指名要見您,還說今日若是見不到,他明日還來。”
阿金眉毛一擰,好看的杏眼裡帶著些不屑一顧,“喲,還威脅上了。那你回去告訴他,他要來便來,宋府也不缺他這口吃的。”
說罷,便繞過了懷仁徑直向前走去。懷仁也沒有再去挽留她,隻是站在原地想了想阿金說的話,便回去複命了。
阿珍跟在阿金身邊,忍不住對洛騰的作為評點了幾句,“這洛大郎君平日裡瞧不出來,還是這麼無賴的。”
“他原本就是這麼個無賴。”阿金撇了撇嘴,如是說道。話剛說完,就瞧見宋璃正站在不遠處陰惻惻地瞧著她。阿金驚了一下,旋即衝宋璃微微一笑,便又繼續往前走去。
……
偏廳裡,宋文禹與洛騰相對坐著,不發一言。兩個人的臉色此時都算不上有多好,比較起來,還是宋文禹看起來要溫和得多。
懷仁一路小跑進來,還沒到門口,洛騰就已經站了起來。見隻有他一人,臉色就更難看了。
“夫人沒來?”宋文禹看了懷仁一眼,神色平靜地問道。
“是,”懷仁尷尬地回道:“夫人說……她身子不爽,就不來了。還請洛大郎君見諒。”
宋文禹聽了懷仁的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他太了解阿金的性子了,這種粉飾太平的話,肯定不是她本人說的,也是難為懷仁了。
“阿騰,你看,真不好意思,你嫂子今日是沒法來見你了。你想要問的事情不如和我說,讓我回頭去問問?”
“不了,”洛騰看著宋文禹,拱了拱手道:“既然嫂子今日身子不爽,那我明日過來,也是一樣的。”
宋文禹哭笑不得的看著他,“那她若是明日依舊身子不爽呢?”
“那我就後日來,後日不行便大後日。如果嫂子身子總是這麼不好,在下還會請個大夫過來給她瞧瞧。”
洛騰盯著宋文禹說得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宋文禹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去,“你想來,便來吧。”
“多謝宋兄。”
洛騰說罷,便起身告辭了,沒有一刻停留。待他走遠之後,懷仁才敢問宋文禹道:“洛大郎君今日這是怎麼了?跟吃錯了藥一樣。”
宋文禹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他站起身來負手緩緩前行,一路上都在想著這件事情,卻怎麼也想不通透。無可奈何之下,便隻能去問阿金了。
“洛騰今日來,其實是要找你的。”宋文禹回到東廂房,一推開門見著阿金坐在房裡,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嗯,懷仁請我過去的時候,我便猜到了。”阿金手裡拿著快要繡好的荷包,氣定神閒地回道。
“那你心裡可有底,他是找你問什麼事情嗎?”
阿金搖了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我也在納悶呢。對了,他明日果真還來?”
宋文禹本來正盯著牆角想著這件事情,聽到阿金這麼問,便又轉過頭來看著阿金,“我覺得會。”
“那,我就繼續稱病好了。”阿金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的這個回答,其實也在宋文禹的意料之中。他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伸手輕輕戳了一下阿金光潔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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