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七十七章(1 / 2)

“此話可當真?”謝明乾急切道。

“當真。”陳祥點點頭,“我可以保證。那日快近午時,我便到了醫館,那位大善人引我至我生父床前,交代我與他多說說話,他說我生父是常年喝酒傷了身體,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他為我父親煎的藥需得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他得親自守著藥爐,叫我照看好父親,若是前院有客人前來拜訪,叫我也接待一二。”

謝明乾手指不斷收縮捏緊,心上止不住的澎湃,是了,這樣一來,師父在後院煎藥,陳祥在前院遇到了劉慶,便對得上了。

“每隔大概一個時辰,那位善人便給父親喂一次藥,他根本不可能離開的。”陳祥篤定道。

“太好了……太好了……”謝明乾望著手中當關劍,喃喃道,“師父那日未曾去過蓮華院,他是被冤枉了……”

有一絲哀愁凝在空中,似一縷香纏綿,經久不散。

“陳仵作,你可願意,做個證人?”

“證人?”陳祥一下有些慌,似乎是不願卷進案子裡,“做什麼證人?”

謝明乾遲疑了一下,想著淨巍宗的案子畢竟是秘辛,若是說去皇帝麵前做證人,恐怕陳祥不敢也不願去,便隻說:“去京城南都,跟南都裡的大人說,說我師父那日一直待在醫館便可。”

陳祥有些猶豫:“作證倒是無妨,既然與我有關,那位善人於我們也有恩,草民自然是義不容辭。隻是遠行,需得回家問過長輩,告知一聲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謝明乾嘴角噙著笑意,“陳仵作回去與家裡說一聲便是,待你有了回複,我們隨時啟程,你看怎麼樣?”

陳祥也不推拒,欣然答應:“甚好,甚好,如此,我即刻便回去問過家人,隻是……”

“隻是什麼?”

陳祥有些抱歉:“隻是草民還有些請求……”

謝明乾道:“你有什麼心願,隻管說便是。”

陳祥見謝明乾誤會了,搖搖頭道:“並非是什麼心願,隻是想拜托大人,我們家的事,還請保守秘密,尤其是不想讓表妹知道……”

“好說好說。”謝明乾不疑有他,“這是你們家事,我們如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

陳祥得了承諾,放下心來。隻是不曾想,麵前這位英俊威武的大人答應了,卻還有人不答應。

“哼,你們讓蔣玉蓉背負了那麼多年的罵名,你卻享受著你妹妹給你留出的避風港,你有什麼資格瞞著她,有什麼資格心安理得得告訴我們這是你的家事?”

這聲音冷如毒蛇吐信,叫陳祥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尋著聲音望去,才發現那人站在燈火明滅的牆角,大半張臉都隱在黑暗之中,一身黑衣,與黑暗融為一體。

胡碟沉下眼眸,將手中茶盞放在桌上,帶了些力道,摔出“嘭”的一聲。守一所說的,也正是胡碟所想的。

陳氏為何要調換兄妹二人的身份?除了不想自己的兒子活在私生子的罵名之中,而讓蔣玉蓉做掩蓋之外,再想不出什麼彆的理由了。

可蔣玉蓉是無辜的,失去雙親已是如此可憐,卻還要背著不屬於自己的罵名,這對她不公平。

陳祥聽見響動,有一瞬的愣神,隨即苦笑道:“難道各位覺得,我姑姑這樣做,是因為她想保護我麼?”

守一立刻回答:“難道不是麼?”

陳祥眼角噙著苦澀的淚水:“也許吧。其實我也希望事情如同你們所想的那般,隻是事與願違,在我看來並非如此。”

守一冷笑一聲,聲音自幽暗中傳來:“狡辯。”

“隨你們怎麼想吧,”陳祥搖搖頭,神情中有些痛苦,“但是我也想再說幾句。”

“我猜不出姑姑為何要調換我和玉蓉表妹,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這些年來,姑姑一直將玉蓉和我分得很開,對我一直是和藹可親,可同時,也是疏離的。對玉蓉就不一樣了,玉蓉調皮,姑姑總是教訓她,有時玉蓉身上被小竹條打起了紅痕,姑姑總是偷偷給她抹藥,自己還偷偷抹眼淚。她對玉蓉,有笑容,有怒火,我想,那才是母親的樣子。”

“可是對我,姑姑始終帶著疏離,總是禮貌客氣。所以在五年前她告訴我我的身世之時,我完全不敢相信。”

“我不敢相信這麼多年,我過著沒有雙親的生活,看著表妹和姑姑母女情深卻隻能羨慕,到頭來卻告訴我,我是有母親的,隻是母親這麼多年來一直愛著彆人。”

陳祥撈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至於外人的非議,你們大概是忘了,我們仵作人家,一直以來都是被嫌棄的,罵名和議論從來不少,什麼私生子、未婚先孕的話,在仵作是晦氣之人,人人嫌惡麵前,都算不得什麼。”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不想讓表妹知道,隻是因為我不希望再多一個和我一樣痛苦的人。姑姑對她那麼珍愛,她沒必要再多知道些什麼,因為姑姑對她的愛是真的,若再添些隔閡與懷疑,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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