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宗室女的身份和家族給的錢財,醉紅軒無論是裝潢還是菜肴,點心還是樂師,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尤其一壇紫陳紅,可賣到天價,不少達官貴人都慕名前來,禹城更是流傳著“貧者林家打牙祭,富貴飄香紫陳紅”的說法,說的便是從前老林頭家的酒好喝又實惠,而紫陳紅雖酒香四溢,卻隻有富貴之人才買得起。一時之間,紫陳紅成了身份和品味的象征,聲名鵲起,顧紫陳也賺得盆滿缽滿,以一個外地女子的身份在禹城站住了腳跟。
可以確定的是,醉紅軒平日雖接待貴客,但禹城非南都,醉紅軒也非樊樓,顧紫陳往來之人雖有權有勢,卻並非顯赫。言下之意,看起來醉紅軒和趙家並無接觸。
至於那枚嵌玉鑲珠紋金簪,醉紅軒的姑娘幾乎人人都有,據有人說,從四五年前便見到了。似乎是有人刻意隱藏其出處,禹城的珠寶鋪子並無相似之物售賣,暫無其它線索。
第三是禹城前任縣令,楊泉。此人乃上個皇帝嘉緒五年上任的南都世家子弟,在任期間政績並不好,苛捐雜稅,在百姓中名聲極差。此人的表兄乃晉王趙雍妻子的妹夫,想來與趙家關係密切。此人於通元三年,也就是淨巍宗案之後在家中被刺身亡,凶器是一枚金簪。
看到這裡,胡碟手指猛然收緊。
前任縣令的死法竟與那吏部小官一致?如此說來,便是連環殺人案?
胡碟坐在椅子上,穩住心虛將這竹紙上的信息好好理了一遍,發現許多問題。
蓮華院涉及淨巍宗一案,案發後被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可是這青樓的主事人卻不哭也不鬨,所有人一夜之間消失了,就好似刻意逃走一般,可以肯定,這蓮華院一定不是普通的店家,而是某些人的據點,卷進淨巍宗這樣一宗大案之後才慌不擇路逃走。至於這些人是好是壞、在淨巍宗一案中充任什麼角色,仍待商榷。
醉紅軒看起來和蓮華院毫無關係,但胡碟卻不信這醉紅軒就一定純潔。大昭如此忌憚女人做事,老林頭家就算女人賣酒,老板也依舊是老林頭。怎麼這醉紅軒的女人賣酒,便無人置喙了呢?
想來是因為這顧紫陳乃世家女,就算被家族所拋棄,也依舊有所依傍,能在人們麵前狐假虎威。
至於那金簪……
胡碟親眼見到過那簪子,絕對錯不了。上一任縣令楊泉之死雖並不清楚凶器是個什麼樣的金簪,但若假設也是一樣的嵌玉鑲珠紋金簪,那麼這便是有預謀有計劃的謀殺。這話雖矛盾,但意為那吏部小官之死和楊泉之死出自一人之手,且不是一時興起,如盜竊被抓惱羞成怒殺人,而是有目的的。
禹城的案件、晉王趙雍、金簪的主人,這三者之間有多少牽扯、是敵是友,背後又有多少錯綜複雜的觸手?
胡碟照例將那紙燒了個一乾二淨,嘴角泛起一絲玩味的冷笑。
症結終於浮出水麵,叫她抓住了,真是好等。
抓住這一個結,她必要趙家灰飛煙滅。
胡碟從床底拖出一個大箱子,裡頭藏著她的一身黑色勁裝,是她從南都來禹城的路上為趕路所穿,如今她翻出來,是為了夜探醉紅軒。
看來這醉紅軒,無論如何還是免不了她親自去一趟。
此事關乎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