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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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碟和阿九穿過煙雨朦朧的雨,傘也未來得及打一把,那間幽幽遠遠的小屋打開了門,醫館的大夫和他的弟子端著一盆血水和堆疊的紗布走出來。

先前的小藥童舉著傘跟在她們身後,追到屋簷下,喘著粗氣道:“兩位貴人倒是打把傘啊!”

二人走得快,雨雖大卻也並未淋濕多少,胡碟擺手道:“不妨事的,多謝小兄弟。”

那藥童將兩把傘擱在牆角,便也不多話,上前接過了師父手裡的東西。

醫館的大夫蓄著山羊胡,穿一身淡雅的寬袖長衫,動作乾練,走近看了看這兩位是先前送許梅香前來的人,麵色凝重道:“這婦人失血過多,傷及肝肺,現下我給她處理了傷處,用了些止血續命的藥,勉強是吊住一口氣,她仍在昏睡,你們可隔著窗戶遠遠瞧她一眼。”

胡碟輕輕鬆了一口氣,卻聽那大夫肅穆道:“隻是傷勢太嚴重,我能做的隻有這些,用儘畢生絕學,把好藥都用上,其餘的,隻能聽天由命了。”

胡碟心又提起來,不解道:“您這是何意?”

大夫長歎一口氣,“傷勢太重了,如果能熬過今夜,還算有些希望,如若明日還是不醒,便回天乏術,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胡碟眉心狠狠擰起來,抓住大夫追問,“已到了如此地步麼?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麼?若是尋些更好的傷藥來呢?可否有救?”

大夫搖搖頭,無奈道:“什麼傷藥都不是靈丹妙藥,用上去也不會立馬見好,如果她沒有這個機緣能醒來,就算是用再好的藥,也隻能拖著再活幾日而已。”

胡碟悵然若失鬆開大夫,語氣虛浮道:“我明白了。您儘管給她用好藥,藥錢找門口那位……那位沒了外衫的男子要便可。”

大夫抱拳施禮,便帶上徒弟朝前院去了。

阿九木木地站著,上前幾步,將門推開了一條縫。

這是一間小屋子,許梅香就躺在小床上蓋著被子,麵色蒼白,整個人薄得像一張紙,呼吸微弱,胸口幾乎失了起伏。隔著這一小條縫,裡頭濃烈的血腥味飄出來,想起先前大夫端出來的血水和紗布如此之多,許梅香失血程度可想而知。

她的床頭擱著一小盞油燈,燈火明滅照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好似隨時要熄滅,昏暗的陰影好似伺機而動要將她蒼白的臉裹挾吞噬。

胡碟想起那時她淩亂的發絲,這才發覺少了點什麼。

“她的頭巾不見了。”阿九定定地看著,喃喃道。

“嗯。”她的那方鮮活湛藍的頭巾不見了。

“她是個好人。”阿九直直望向裡頭,眼中光亮時隱時現,“我和春二是女子,那時貿然去查案,她一句懷疑和看不起的話都沒有,她和那些人不一樣。”

胡碟聽著這句話,心上揪著疼。她有些恍惚地看向阿九專注的側臉,好似被這句話狠狠地刺傷。

她和那些人……不一樣。

她和洪老太之類嫌女子晦氣的人不一樣,和那些對高貴妃執掌朝廷喊打喊殺的人不一樣。

又或許,儘管她拒絕了胡碟的幫助好多次,但也許她和南都那些不願離開的人也不一樣。

胡碟有些無奈地想起從禹城來蓮縣的馬車上,那本《道德經》裡搖搖晃晃飄進她心裡的那句話。

唯之與阿,相去幾何?善之與惡,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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