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外,安舒抽抽嗒嗒地抹著眼淚,問著一旁的商越:“姐夫,晏如、晏如她沒事的吧……”
商越安慰著哭得兩眼紅腫的小姑娘:“無爭已是把她救上來了,吉人自有天佑,她不會有事的。”
適逢大夫從裡走出,商越問道:“大夫,怎麼樣?”
大夫沉吟道:“那池水寒冷,這位少夫人平日裡身骨本就弱,隻怕傷及本源,非是調養可逆轉的……”
眼見大夫似有他言,安舒哽咽的嗓音一頓,正想追問著話,商越揮手屏退了左右,一並把安舒帶了下去,屋內隻剩下了商越與謝讓。
大夫轉而問向麵色冷峻的謝讓,“不知病人從前可有什麼舊疾?”
屋內炭火燒得劈啪作響,本是暖意漸起,大夫望向謝讓時,卻被那眼神盯得一激靈,大夫不由得渾身發寒,登時在那迫人的氣勢之下說不出話來,一時忘了自己是同謝讓問症的。
商越知自沈晏如落水後,謝讓臉色便極差。憑他認識謝讓多年,對謝讓的了解來看,此次事件謝讓似是生了幾分火氣。看來,謝無爭這弟妹在其心中的分量不低,也不知是謝珣之故,還是……
謝讓確實不悅。此前將沈晏如抱至偏房的一路,謝讓聽著安舒在旁斷斷續續的控訴之言,還原出了沈晏如落水的事情始末。
那會兒二女正於池邊散步,碰上嘉寧與商越之子商澤在追著射殺一隻野兔,豈料野兔未射中,箭矢不偏不倚地對上了安舒。沈晏如為救安舒推了其一把,又因此摔下了斜坡,落了水。
所以遭遇這樣的飛來橫禍,可以說皆因商越的兒子而起。
商越嗓音輕咳,大夫始才從謝讓的強壓中回過神,硬著頭皮續道:“原本她隻是受了寒,但遲遲不醒,非是因為此次落水。倒像是從前的舊疾發作……她一直被困在夢魘裡。”
謝讓皺起眉,最初沈晏如在梅園養傷時也是這般,明明傷勢好了大半,卻如何也醒不來,後來才從神醫口中知曉是癔症作祟。隻是沈晏如的癔症久未發作,為何偏在此時……
狐疑的目光掃過跟前的大夫,謝讓淡然答言:“未有舊疾。”
大夫輕咦了一聲:“那不應當。病人這般症狀明明像是曾經受過刺激……”
謝讓微眯著眼,打量著跟前的大夫。
沈晏如有癔症一事極少人知,神醫曾說,除非她強行去回憶被遺忘的記憶,或是有人在她麵前重現當初那段禍事,否則癔症很少會複發。
她溺水前,還見到了什麼?
而若是她並未癔症發作,這大夫是怎麼得知她曾受過刺激、患有癔症?且像這樣的病情,一旦心歹之人知曉,保不齊會以此對她下手。
又聽大夫問道:“病人從前用的什麼藥?”
謝讓將眼稍抬,沉如夜色的眸子掠著寒芒,避開了話頭,“隻是一些補身子的藥。”
大夫還欲言說什麼,商越覺著氣氛頗為怪異,略有責備地瞄了眼想要深究的大夫,開口打了圓場:“既是如此,好生照看著,莫要怠慢了。”
待從偏房出,商越驅著輪椅向牆角而去。
牆角正杵著一個低頭的少年,脊背微微彎著。謝讓察覺到少年的視線垂落,看似在罰站,實則分明是在數著腳邊的螞蟻。
商越隻恨平日對兒子過於縱容,那向來溫蘊的麵上含著怒意,對少年斥著:“商澤,給我站直了,敢做不敢當嗎?還叫什麼男子漢?”
麵對父親的訓斥,商澤癟著嘴,滿是不甘:“澤兒隻是想要射那隻兔子……”
商越氣得連連咳嗽,好一會兒才喘過氣,啞著聲道:“你知不知今日是什麼場合?你分不清輕重?若不是沈少夫人,安舒就要被你射傷了。現在沈少夫人落水病重,昏迷不醒,你還不知錯?”
商澤緊緊攥著衣袖,切齒道:“澤兒知道了。”
商越見他不知悔改的模樣,沉聲道:“這幾日你好生麵壁思過,抄寫經書百遍,交予我檢查。待沈少夫人醒了,我帶你去親自道歉。”
但還未及沈晏如醒來,謝讓便以林苑宴會吵鬨、難以靜養為由,帶著沈晏如回至此前所住的逢春院休養。
商越幾番挽留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