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如喉嚨哽得作痛,眼底盈出的淚被風吹得發冷,她有好多心裡話想對爹娘說,又隻能對著空蕩蕩的門前,自說自言。
院牆外傳來響徹天地的鞭炮聲,沈晏如閉上眼,好像便能以此回憶起從前。
除夕夜時,爹爹會買很多炮仗回家,那炮仗會嚇得她驚慌失色,但她又耐不住新奇與刺激想要嘗試,所以年年爹爹都會陪她放炮仗。那時爹爹會抓著她的手將點燃的炮仗扔出去,之後在劈裡啪啦的聲響裡,反複鍛煉她的膽識。
如今她敢獨自放炮仗了,但也隻有她一人了。
夜雪深深,時聞折竹聲響。
沈晏如已回了屋內,她坐在案邊,獨自點燈續晝。
忽聞屋外腳步聲漸近,踩在雪上窸窸窣窣,沈晏如稍坐直了身,凝神靜聽。
她覺得奇怪,自己不是已遣散仆從,告知他們今夜不必伺候了嗎?
須臾間,隻聽吱呀一聲,屋門隨之推開,伴著湧入其內的風雪,沈晏如見著了來人。
燈影闌珊處,男人一身墨色的衣衫堆滿雪痕,連著眉發儘被染成白色,若非那俊逸的輪廓線分明,她還未必一眼認出他。
沈晏如怔怔地喚了他一聲,“兄長?”
但謝讓似是沒能聽見,他晃著步子入內,熟稔地褪去衣袍掛在衣桁處,眼見那指節下移落在腰腹處,便要解開腰間係帶,沈晏如忙不迭上前,加重了聲調:“兄長!”
謝讓動作一頓,他側過頭看著沈晏如,“你怎麼來了?”
此番隔得近了,她嗅到他身上的安神香摻雜著些許酒氣,沈晏如定睛看去,始才察覺他眼底釀足了醉意,噙著朦朧之色——夫兄分明是醉了。
沈晏如無奈道:“兄長……這是我的臥房。”
想來那會兒錢嬤嬤說,曉風院在大公子年少時,是他受罰所住之處,府上怕是沒有比大公子更熟悉這裡的人。今時謝讓醉酒,記憶混亂,錯把她這臥房當做了他的房間也是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