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銀針所示未變黑色,加上謝珣病發時的症狀不假,又有那跛腳大夫作證,所以謝府皆默認了謝珣是病發而亡。否則沈晏如早被謝父抓去了官府,指認她為嫌疑最大之人。
但這也成為了沈晏如心中不得解的謎團,即知曉謝珣之死不簡單後,她想不通謝珣的真正死因。
似是看出沈晏如的疑惑,謝讓解釋道:“此毒特殊,較為稀罕。若是中毒者是無疾之人,則毫無作用,所以銀針遇之並不呈黑。”
沈晏如明了他的話中之意,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暗殺。
對方知悉謝珣生來的舊疾,並以此找到了這樣稀罕的毒藥,在謝府大婚當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毒藥下給謝珣。
難怪凶手怕謝珣的屍身會暴露秘密。
可如此大費周章,又是為的什麼?
據她所知,謝珣從不與人交惡,也與他人無仇無怨,偌大的國公府裡,殺害謝珣這樣無官無爵的公子哥,也無利益可謀得。
沈晏如默然良久,艱澀問道:“可有知道凶手是……”
謝讓道:“尚且不知。”
沈晏如越過謝讓,獨自朝著梅林深處走去,“我想靜一靜。”
她隻覺雙眼發燙得厲害,喉嚨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扼住,呼吸不得,難受至極。
就在須臾前,她得知,謝珣是被人毒害的,他真的是被害身亡的。
這樣的真相雖然早在刺客夜探靈堂時她就猜得,但一朝被證實,沈晏如心中的憤恨猶如擊崖的海浪,掀起萬丈。
她好恨,真的好恨。
她恨她在黑暗中尋到的一絲希冀被人剝奪,被人硬生生掐滅,把她重新打入了絕地。
也恨那凶手殘忍,把謝珣殺害。
不論凶手是何緣由,她都恨極了。
沈晏如徒勞地呼了口氣,在雪地裡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極目前處的景致,神思恍惚。
除卻這場大雪,梅園一物一景如故,水榭亭台,廊廡簷角,不曾變過。她似是晃眼時,就能浮現出那時她在這裡養傷,謝珣相伴左右的情景。
彼時雪已消融,春將至,枝頭仍有幾抹紅梅搖曳。
那會兒在梅園醒來的沈晏如接受不了家裡的變故,她日日臥在病榻流淚,也不願說話。
謝珣便尋來了一四輪小車,鋪上軟墊,把她攙在了那小車上,推著她在梅園裡四處散心。謝珣也不在意她閉口不言,他一個勁地向她介紹著梅園裡的事物,變著法子逗她開心。
後來養好了傷,大伯找上門來,謝珣才把她送去了大伯家。
雖然她自始至終沒有對謝珣說什麼,但這樣救命與相助的恩情,沈晏如銘記於心。
所以在她願意從陰霾之中走出一步時,沈晏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報答謝珣的恩情。
當時謝珣尚未及冠,一見到她來還恩,少年向來如煦陽溫暖的笑變得靦腆,還帶了幾分局促。他從懷裡摸出一枚玉簪,遞給她時,雙手發顫得厲害,連問出她是否願意嫁給他的話也哆嗦得要命。
若非正值夏日炎炎,沈晏如還以為他過於怕冷了些。
對於婚姻之事,沈晏如從前不曾想過自己要嫁什麼樣的郎君,她隻想待在爹爹給她搭的小院子裡,於爹娘膝下承歡,無憂無慮。隻是這樣的夢一朝被撕碎,她隻能逼著自己往前走。
她不明白喜歡一個人的含義,更不解舅舅竟可為了心上人放棄性命的做法。
所以對沈晏如而言,謝珣想要她的終身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