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叢替我布菜,緩緩說道:“公孫大人去時已晚了,四十板子打完了,哭得稀裡嘩啦的。”
我喝了口酒,笑說:“疼了還知道哭,也不是太傻,太醫去了嗎?”
李叢道:“公孫侍郎幫忙請了太醫,已經去了。”
我拿起筷子,淡淡道:“叫左知言回去,今日我不想見他。”
一晃又過三月,日子過得漫長無比,每日見相同的人,說類似的話,與父皇見麵總是繃緊了心神,他說話多藏深意,總要我揣度。與母後見麵又總是難耐,日日說些人情世故,又總與我端著架子。二弟寡言疏離,三弟刻薄愛生事,都不是好相與的。那些謀臣們又喜察言觀色,整日打量我的麵容,一言一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又或是與萬常寧這般沒頭腦,成日裡想拉我去吃酒,文采沒有幾分,卻愛裝斯文,喜聽人吟詩作對,實則好色放浪。
左知言近來安分了許多,偶爾來向我請安也都乖順老實,認真辦差亦無甚抱怨,倒是溫順極了。
這世上也沒有幾人敢與我親近,既然他願意用心捧著我,我也欣然受用。
迎親前一日,左知言來向我請安,似是又遇到了什麼不痛快,支支吾吾紅著眼眶。
彼時我正在試喜服,身上還穿著內務府送來的紅衣裳,見他神情低落,打發了人出去,拉著他到椅子上坐下,笑問道:“你又怎麼了?”
左知言氣惱道:“今日有人笑話我。”
我淡淡‘哦’了一聲,兀自整理著衣袖。
似是見我不問,左知言著急說道:“他們說你成了親我就要失寵了,你說那些人是不是嘴碎?”
我抬起手撩了撩他的頭發,輕笑道:“你若是與我再親近些,他們便不敢再說什麼。”
左知言紅著眼道:“我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隻想知道,殿下成了親是不是就不喜歡我了?”
我驀地怔了怔,仔細打量他半晌,見他羞紅著臉一臉嬌嗔,遲疑問道:“知言,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左知言微斂了些媚態,隻幽幽地看著我。
我沉沉望著他,低聲道:“你總歸明日要來吃酒,不如今夜宿下吧。”
左知言麵色倏然變了變,半晌又抿著嘴笑了一聲,說道:“我若是夜不歸宿,父親要念叨我的。”
我頷首不語,捧起茶盞喝了一口。
左知言站起身道:“殿下,我今日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我淡淡道:“去吧。”
左知言行了禮,急匆匆跑出去。
李叢緩步從外麵進來,弓著腰道:“殿下,茶涼了,我給您換一杯。”
我心中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