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個月零十五天。
她每分每秒都盼望著能再見的人,此刻就在麵前,和她隔著三米多的距離,她卻不能去見他……
啪嗒。
水珠滴落在衣服上,一滴又一滴。
顧之不敢動,也不敢去擦,隻能死忍著控製住自己的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傳來一陣椅腳在瓷磚上拖動的聲音,顧之默默鬆了口氣,以為傅宴書終於要走,不料腳步聲卻離她越來越近。屏住呼吸,緊閉著眼,她甚至做好被發現的打算。
腳步聲卻在麵前戛然而止,仿佛一個世紀都過去了,傅宴書還是沒有下一步舉動。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竟覺得耳邊好像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所幸傅宴書隻是在窗前站了一會,就離開了。
傅宴書走後,顧之脫虛似的沿著牆壁滑坐在地上,臉上一片濕潤,久久回不過神來。
帕奇進來的時候,顧之還坐在地上,眉頭緊蹙著,他問,“傅宴書發現你了?”
說完,帕奇又覺得不對,傅宴書若發現顧之,她就不可能是這副模樣。
把人拉起來,帕奇輕聲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回去吧!”
顧之呆呆的看著帕奇,很輕的嗯了一聲。
療養院側門,一輛銀灰色的轎車停在眾多車裡,顯得低調又不紮眼。
車裡的人深陷在座椅裡,像等了很久,放在座位上的手指無意識的敲打著,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銳利如鷹,正緊緊的盯著療養院的門口。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從裡麵走出來,寸頭墨發,皮膚白淨,看上去很斯文。他身後還跟了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不過被他高大的身材遮擋了大半。
女人穿了身簡單的白t加牛仔褲,帽簷壓得很低,隻露出鼻尖和下巴的位置,她裸露出來的膚色很白,異於常人的白。
兩人進了車,車子很快發動離開。
“先生,要跟嗎?”駕駛座上的人看著後視鏡上的男人,詢問下一步的去向。
男人轉動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嘴角勾著個似有似無的笑,語氣清冷,“不用。”
……
z大廈。
傅宴書喝了口水,拿著杯子沒放下,就這麼看著對麵坐得四仰八叉的人,“家裡有事?”
“老爺子住院,應該快死了。”秦楓嫌棄的嘖了一聲,叼著根煙沒有抽,“那一家子還真是賊心不死,到現在還盼著我回去給他們繼承家業。哼~就他家那趟渾水,我他媽沾邊都得死。”
“犯法的事你也沒少乾。”
秦楓抬手打住,“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如今可是身家清白的良好市民,就搞點擦邊小買賣,你彆他媽誣賴我。”
傅宴書不加評論,又喝了口水,嘴邊掛著抹淡淡的笑。
秦楓拿出打火機,剛要點煙,瞧見傅宴書這表情,向前一湊,很認真的問,“傅宴書,你今天是不是沒吃藥?”
“我沒病,吃什麼藥?”傅宴書瞥了他一眼,放下杯子。拿過放在桌麵的煙盒,剛打開,又合上,放下,繼續拿著杯子喝水。
有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何況傅宴書這病又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好的。秦楓表示能理解,往傅宴書旁邊一坐,搭著他的肩膀,友好的極力勸說,“聽我一句勸,有病還是要治療,彆放棄!而且……小金條的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你不能一直活在陰影裡,你得沐浴陽光,向前走!”
“顧之沒死。”
秦楓點頭,“我知道你接受不了,但已成事實的事,你再怎麼想也不可能成真,你得接受現實……”
“顧之沒死!”傅宴書打斷他,再次強調。
秦楓一愣,一臉認真的盯著傅宴書的臉,沉默了幾秒,他問,“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沒吃藥?”
傅宴書沒應他,看著杯中的水,眼底的情緒意味不明,握緊杯子,他的聲音很沉,“我在療養院遇見了她,但她不知為什麼不願見我,還躲了起來。”
秦楓見傅宴書這副表情,一隻手摸著下巴,一時間也分不出他到底是犯病了,還是真有其事。隻能順著他的話往下接,“你確定你見到的人是顧之,而不是人有相似?”
“她戴著帽子,我沒看到長相,但我確定她就是顧之!”
秦楓舔了下唇,擰巴著臉,“不是……你連臉都沒看到,你就那麼確定她是顧之?”
“其他人我或許還能認錯,唯獨她,化成灰我都能認出來。”說話間傅宴書點開電腦上的其中一個文件夾,把監控視頻打開,轉動屏幕給秦楓看。
秦楓一看,眼睛瞬間瞪大。
把視頻來回看了幾遍,定屏在能看到女人最清晰的那一幀畫麵上。他湊過去看了好一會,視頻的像素很差,還隻有短短幾秒能看到人,不過看著確實像顧之。
側頭看傅宴書,秦楓問,“若她真是顧之,你打算怎麼做?”
“抓回來,掐死。”
“……”秦楓嘴角抽了抽,很不給臉的嗤笑道,“但願你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