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
在這片突兀而來的死亡沼澤上空,悲壯的烏雲彙聚,如幽冥之手握緊莽莽蒼穹。
二十天前,這裡還是一塊普通的盆地,土地貧瘠,植物稀疏。
即使是正值四月天,野草發青之時,仍是一片荒蕪與淒涼。
現在,已是一方仿佛被死神之力汙染的禁地,如同通向冥府的漩渦。
這片土地已然滿目蒼涼,充斥著無邊的哀嚎,仿佛是萬千亡靈在沉淪的哭泣。
不自量力的人族修士,化作那萬千亡靈中的一員,血肉皆成死亡沼澤的養料,使其更加茁壯成長。
亦曾有許多自恃道行超凡的人族修士,試圖穿越這片詭異的沼澤,先人一步,尋覓寶藏或是機緣。
然而,這裡的每一滴水都帶著一種致命的噬魂之毒,每一縷都能致人於死地。
死亡的沼澤,已吞噬了許多人族修士,仿佛在宣示這裡不再是生靈侵入的領域,而是血肉生靈葬身的禁地。
對於這片沼澤而言,縱使是自命不凡的人類,隻不過是過客,是滋養它的一種養料。
它渴望著生命的流逝,渴望著死亡的味道。
在風銘看來,這片死亡沼澤已是死亡的綠洲,生長著吞噬生命的花朵,開放著毒霧彌漫的芬芳。
風銘頂住來自死亡沼澤的壓力,臨近沼澤邊緣,便如同邁入一片被時間遺棄的死生惡地。
一縷縷鬼火在黑暗中幽幽升起,如被詛咒的靈魂般舞動。
它們像是美麗的螢火,是那樣的招人喜愛。
風銘卻能清晰感受到它們散發出的亡靈的狂歡,一種對於死亡的迫不及待,渴望在夜幕下享受血色的盛宴。
肅殺之氣凝結成無形的屏障。
黑霧彌漫,漂浮的鬼火如病態的微笑,引導著他走向一條通向不知何處的幽徑。
每一下跳躍,仿佛踏在一顆脈脈顫動的心臟上。
這片死亡的沼澤,沉浸在深邃的黑暗中,卻在默默傳遞著死寂的信息。
風銘感覺到身邊的生命如懸掛在刀鋒上,隨時都可能被黑霧吞噬。
與此同時,這種熟悉的旋律與氣息,令風銘隱隱產生了興奮的情緒。
沼澤中原本沒有什麼草木,隻有厚厚的野草灰燼。
然而,現在有著明顯的草木凋零痕跡,藤蔓如喪家之犬般蔓延開來後,很快枯萎。
不遠處,一株巨大的腐朽之樹屹立在死寂的沼澤中央。
這棵死亡之樹,令風銘更加覺得不可思議。
十多天前,絕對沒有這樣一棵大樹,以至於使得風銘錯覺為盆地沼澤已開始吞噬旁邊的森林。
那棵大樹,乾枝如骸骨般裸露,向天空舞動,仿佛是訴說著這片土地的滄桑。
黑色的霧氣在它周圍流轉,形成一種詭異而不可侵犯的屏障。
風銘犀利的眼神穿透黑暗,凝望著那棵死亡之樹,漸漸感受到一種古老的力量在其中流淌。
它就像是死亡沼澤的心臟,一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卻仍在釋放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力量。
在死亡之樹的根部,風銘忽然發現一塊閃爍著微光的石碑。
那是一塊石碑,刻滿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散發著一種懾人魂魄的異芒。
忽然,那塊石碑動了一下,一抹白芒在黑暗中升起。
“小白?”
風銘驚呼一聲,悄然靠近,果見是小毛驢馱著那塊石碑。
小毛驢耷拉著長長的耳朵,一雙驢眼斜視風銘,滿是嘲諷與譏笑。
它在埋怨風銘怎麼來得這麼晚。
風銘用手觸摸那塊沾滿苔蘚的石碑。
石碑上發出琴弦聲,在這一刻,他仿佛聽到了古老滄桑的歲月聲音,感受到了這片土地的悲傷。
每一個符文都是一個記憶的碎片,每一行文字都是一段滄桑的故事。
隨著風銘的碰觸,石碑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那是一種治愈的光輝,仿佛在宣示著死亡之地也曾有生命的蹤跡。
在這片光芒中,風銘仿佛看到了一個個幽深的眼眸,仿佛是那些曾在這裡沉睡的靈魂。
夜幕愈深,死亡沼澤的神秘麵紗逐漸揭曉,風銘的心靈與這片荒蕪的土地建立了某種奇妙的聯係。
風銘感到仿佛置身於那座遙遠的天鴻城,青龍山脈的奇異景象再度浮現,場景如出一轍,宛如時間的交錯重疊。
他意識到這不是巧合,而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局,他被巧妙引導,如同棋局中的卒子。
當他終於識破這個早已設好的陷阱時,那已是無法挽回的局麵。
形形色色的骷髏鬼物圍成一圈,將他圍得嚴嚴實實,如同青龍山脈的陰雲籠罩,化身成一種無法逃脫的宿命之環。
小毛驢呼呼喘著粗氣,仿佛是馱著重物行了萬裡路一般。
風銘心頭一震,頓悟其中奧秘,英雄劍在他手中微微泛光,宛如守護者的靈光。
“人總是會被熟悉的一切,輕鬆地殺死!”
夜空中,亦似遙遠的虛空中,傳來悠閒的、自鳴得意的說話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