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銘將營地選擇在盆地正北十裡外的一道山梁上。
這道山梁,不著樹林,不著四周的田野,像是一根橫亙的骨頭,恰恰擋住那片盆地。
風銘取出極珍貴的野營帳篷,將整個山梁占據,有正堂,有商鋪,有臥室,有出租的漂亮帳篷屋。
商鋪裡很快擺上諸般靈材、靈丹、靈藥,還有珍貴的法寶、法術、修真神通。
最難得的是上百本古書,用書簽標明隻租不賣,租金每天一顆藍靈晶。
出租的帳篷屋,給鎮龍殿的三人免費讓出一間,其它的全部標好出租價格,屋門口掛著“一概不賒”的醒目木牌。
張天鼎忍了好久,衝過來說道“風銘,你貴為掌門人的弟子,怎麼這麼勢利?處處彰顯著銅臭味!”
齊萱咬牙切齒地附和道“元始門怎麼能出這麼一個往金錢眼裡鑽的主。”
“你們清高,你們孤傲,你們有一個好父親、好母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我可不一樣,什麼都得自己賺,什麼都得自己玩命才能得到。”
風銘回嗆道,瞪了二人一眼,冷冷說道,
“我沒有強賣,你們也不必強買,你們愛咋咋的,彆影響我的生意。”
有五個年輕人走過來,將四瓶珍貴的靈丹買走。
風銘再補上其它靈丹,坐在舒適的虎皮椅上,拿起一本古書細讀。
十裡外,灰蒙蒙的,陰森森的,死氣沉沉。
這道山梁卻是人間煙火氣十足。
齊萱走到風銘麵前,道“風銘,這帳篷你是不是從參合莊得來?”
“彆打擾我讀書。”風銘繼續讀書,沉聲道,“這帳篷上哪兒寫著參什麼莊的字樣?”
“參合莊莊主神秘失蹤,莊上的寶庫被人洗劫一空。
我爹爹派雲師弟下山查探,沒有直接證據指向你,但是,這帳篷應該是參合莊之物。”
齊萱不服氣地說。
雲烈雙手抱胸,站在商鋪外,冷冷道“參合莊的莊主,道法高深,能被兩年前的你輕鬆殺死,真是不可思議。”
風銘放下書,道“你們師姐師弟是什麼意思?血口噴人?誣陷?”
方鳴道“這帳篷亦並非參合莊之物,而是天墉城一個擅長煉製法寶的古老門派的遺物。”
風銘道“你們聽清沒有,這是古老的遺物,有德者居之。你們再廢話一句,取消你們的租房資格。”
齊萱剜了風銘一眼,與蘇子柒共用一間。
雲烈天生冷漠之人,不禁嘴角微揚,翻個白眼,走開。
曾天鼐嘿嘿笑著走過來,一雙賊眼瞄著正堂,道“風師弟,按輩分,正堂應該由一派的師兄坐鎮。”
風銘道“曾師兄,你確定你的屁股有那麼大?”
曾天鼐賴著不走,與風銘磨嘴皮子。
黃昏降臨,天邊的餘暉漸漸褪去,留下一片朦朧的暗淡。
方圓數百裡,惟有這道山梁上的帳篷屋,宛如縹緲的城堡,在這深沉的夜色中沉寂。
在帳篷的內部,燈火輝煌,猶如星辰點綴,溫暖的光輝透過帳篷的布料投射在地上,勾勒出一片彆樣的寧靜夜景。
從外麵看帳篷,隱隱約約,若隱若現,一片虛無。
連體帳篷屋並非凡俗之物,是一件修真界的至寶。
帳篷由特殊的靈材打造而成,蘊含著修真界最精妙的鬼斧神工之技,蘊含了難以言喻的修真力量,自帶防禦法陣,如同一座堅不可摧的城堡,抵擋風霜雨雪,抵擋野獸猛禽,成為無垠荒野中隨時可以移動的一處避風港。
帳篷的最關鍵,正是風銘所鎮守的那個正堂,如同一座中流砥柱,穩固而強大。
帳篷群依著山梁搭成,俯瞰整個荒野,宛如人族的一座天然城堡。
荒野上,風聲凜冽,夜的氣息透過每一片帳篷的空隙鑽入,但帳篷內的一片寧靜仿佛將這寒風拒之門外。
修士們在帳篷中閉目養神,修煉心法,沉浸在修真的奧妙之中。
風銘守在那彌漫著淡淡香氣的正堂前,目光遙望著夜空中的繁星,思索著這方世界的奇妙。
這份堅守,究竟為了什麼?
修仙覓長生的意義,又是什麼?
對於神祇與惡魔的分辨,主要取決於每個人賴以生存的立場。
人類種族引以為榮的修真文明,將人族陷入瘋狂,驀然回首,更似是九千餘年來無情荼毒人族的精神枷鎖與桎梏。
無論是前世已經選擇躺平的風銘,還是靈魂穿越到這方世界的風銘,仿佛是熱情已經被耗儘。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