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了,我認輸。”小一憋出這句話,而後鬱悶的回到了自己的屋裡,重重關上了門。
長熒聽了,揉著肚子便爽朗地笑了。
“你這不是欺負人家嗎?他可對那些東西也沒什麼好感。”
“我承認我勝之不武。”宣瓊狡黠地勾了唇角,眸光微閃,“但是我做魚確實好吃,我有自知之明,而且,是他要比的,自己退出就不能怪我贏得如此簡單。”
“人家一個小孩,你這樣……”
“什麼小孩,他才不是,他都幾百年的妖了,你向著他,不向著我?”
宣瓊兩眼向上一瞟,有恃無恐。
長熒被宣瓊的表情逗得笑聲連連,半邊身子彎了下去,扶著桌子,無奈道:“你可真是,哈哈……”
“嗯哼?”
真是什麼?長熒說不出來,也無法形容。
宣瓊啊,這人總是運氣超人,時常逢凶化吉,一路平順,似乎沒什麼東西能阻礙他的。
“今天要不要教你用用浮沉珠?”宣瓊湊到長熒身邊彎下腰,肩膀壓在長熒後背上。
“好啊,鯤神教過我,隻是我沒學會,你把我教會來年我出去找你去。”長熒向後微微扭頭,與宣瓊額頭相抵。
宣瓊一愣,也沒有退開,驚訝道:“這會兒不嫌棄我離你太近了?”
長熒猛然縮回脖子,麵無表情道:“你離我遠點。”
說完兩人都笑了。
*
溟河邊。
長熒半個身子沒入水中,有些緊張地握著兩個珠子。
溟河岸,宣瓊挽起褲管,紮好下擺,蹲在一旁指導長熒使用浮沉珠。
小一化作原型,在長熒身邊遊動。
“你要下沉時,就捏爆紅珠,然後用靈力灌注自身,控製下沉的方向。回來也是,但是要捏爆另外一個珠子。”宣瓊說,並做了一個簡單的示範。
兩個珠子分彆捏爆,就會產生一層氣泡將人包裹住。
長熒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
宣瓊有些擔心,想跟著長熒一起下水,長熒不讓,宣瓊隻好口頭作罷。
“這些珠子在溟河底應當還有許多,若是一會兒我能遇上,我就再取一些回來。”宣瓊道。
上次他誤打誤撞潛入了溟河之下,在無數穿插的浮島中間有一處小洞,裡麵竟裝滿了浮沉果。宣瓊就用自己的衣服兜了些回來。
長熒點點頭,隨後一手捏爆了紅色的珠子。
長熒周身立刻彈出了一圈淺紅色的氣泡,不多時便籠罩住了他的全身,在水麵上逐漸下沉。
紅珠隻會讓使用者下沉,隻有長熒仔細控製靈力的運轉,才能轉變方向。
他晃晃悠悠的,仿若初學走路一般蹣跚。
小一在長熒身後跟著,宣瓊則在岸上試了試記憶中的避水咒,如果成功了,他就用避水咒下去找長熒,如果不行,他就再用浮沉珠跟著他。
進入河中,長熒耳邊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沉悶不堪,所有的東西都仿佛蒙在被子裡,既昏暗,又含糊不清。清淺的河水把日光洗滌地褪了顏色,朵朵白雲映入水中,幾乎與藍天一色。暗潮湧動,水流急緩不定,一不留神便會向旁側滾去。
長熒一開始還有些手忙腳亂,在水裡滾了好幾圈,慢慢的,便掌握了要領,摸清了門路,對下降的速度和方向逐漸掌控自如。
遠遠跟上的宣瓊看了都覺得自愧不如。
宣瓊使用避水咒進入水中,沉不下去,遠遠看了一會兒,見小一將人保護得很好,便又回到了岸上等待他們回來。
小一跟在長熒身側,隨著下沉的越來越深,小一的呼吸也愈發艱難,但是這並不影響什麼,畢竟他是水族,深海壓迫於他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
日光離他們越來越遠,長熒玩得不亦樂乎,他似乎還想繼續向下,溟河底的景色實在是太誘人了。
無極樹生長在一片浮島上,這島嶼漂浮在兩岸之間,千百年間隻在固定的地方浮動。由於無極樹的樹根貫穿了整座島嶼,甚至連通溟河底部無儘之處,把浮島固定住了,才使浮島成了一座緩慢飄動的靜島。
無極樹的樹根粗壯無比,在地麵上看,虯曲錯節沒入土中,沉穩堅實地緊緊抓住土壤,進入河中探尋,樹根仿若另外一處新生的大樹,以河底為天,直指地心,深不見底。
長熒震驚於無極樹的根係,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母樹,那幾乎有千尺深的不知幾人合抱才能環住的根,還有他一人粗細的根須,就這樣靜靜沉沒在水中,泡了近萬年……
不,無極樹是上古大神,至少五萬年之久,這般苦寂,暗無天日,不見晨光,竟也可以破土而出,育神無數。
上承天宇,下接地脈,天地的厚重深遠全然負在了它的身上,沒有絲毫怨言,默默永恒。
長熒想到昔年無極樹的隕落,他深表懷疑,在他看來,無極樹隻是沉睡而已。
長熒默默靠近了無極樹的根,透過清澈湛藍的河水,借著微弱的光,仔細描摹它上麵一道一道古老深邃的溝壑。一種深重道無法言表的情緒自心底蔓延,說不清是震撼悲傷還是激動興奮。一眼望去,便望遍了幾千年的風雨春秋,幾千年的蒼涼沉重;吐息之間,便走過了幾世輪回,幾場變換。
長熒的心跳仿佛變慢了,變得愈發沉重肅穆,他覺得自己的身心仿佛和母樹聯係在了一起,和天地聯係在了一起……他們本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