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尤其是雙手的劇烈疼痛重新蓋過情緒翻湧上來時,她再度意識到一個事實——
不好,這tm是天崩局!
柳青山勉強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精準摘出了她下獄的原因——謀害皇嗣!
……你大爺的,你咋不上天呢!
審官被獄卒急匆匆找來,略帶驚恐地看著死而複生的人,她躬身跪坐在地上,痛得低聲哼嘁,嘴裡還一直神神叨叨呢喃著什麼。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剛死一次又來一次,我一生遵紀守法行善積德,不殺人不放火不亂丟垃圾,在校是誌願活動領頭人,工作後是水滴籌重度捧場玩家,公交地鐵上讓老下讓小,碰上乞討賣藝至少掃二十,讓我救人溺死就算了,現在這tm幾個意思!謀害皇嗣……謀害皇嗣啊!想我怎麼活?要我怎麼活?!”
審官更驚恐了:……她到底在說什麼?!
這女人硬骨頭,審了三天,一個字都不肯吐露,饒是皮開肉綻衣衫襤褸,那矜貴勁兒依舊,大家風範可一點沒失。
這會兒……莫不是險些死過一回,失心瘋了?亦或是假裝瘋了在這拖延時間?!
審官隔著牢門,微微走近了兩步以便她聽清。
“祁王妃,您還不打算招?不會是在等人來救您吧?如果是,我勸您呐,早死了這條心!”
“柳府上下都連坐了,令尊和令堂這會兒也在獄中呢,彆說祁王殿下已被禁了足,即便沒禁,殿下隻怕恨不得立馬與你撇清乾係,您還指望誰來救呢?”
柳青山微微抬頭一瞥,倒是有點驚訝,沒來得及捋順記憶,本還想著這審官手段毒辣,說話也陰陽怪氣兒的,單聽聲兒像個大太監,沒想到居然是個儒雅文生。
審官見她沒吭聲,操著大太監的口氣接著說道。
“此案已經夠清楚了,秦王妃那香囊是您親手贈的,毒也確實藏在香囊裡,若不是懷著孕的秦王妃先因此小產了,隻怕秦王殿下與王妃早便沒了命!”
“要不說您呢,怎麼這麼傻!饒是愛癡了祁王殿下,一心想讓殿下入主東宮,也不該妄圖毒殺秦王殿下呀,還用這麼拙劣的伎倆,您這是害了祁王殿下!”
“您還是多體諒體諒我們這些個人吧,都不容易,案子拖久了對誰都不好,這罪已是脫不了了,您這邊要是再死活不張口,下官隻能把柳大人柳夫人提出來審一審了!”
聽到父母的名字,柳青山的心口又開始陣陣作痛,她臉色蒼白,冷汗津津,疼痛讓她再度蜷縮起來。
怎麼回事?合著還把原主的感情給繼承了!
不行啊,她放任自己擺爛可以,貌似不能放任原主父母嗝屁,不然還沒被審死心先痛死了,而且好不容易再活一次,不能就這麼輕易寄了。
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斷斷續續的語句:“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
“好!”見她終於有鬆口的跡象,審官大喜過望:“給您一晚上的時間,咱們明兒就和和氣氣地把這事兒給辦了!”
審官美滋滋地離開,柳青山埋頭緩了很久才勉強讓疼痛不影響理智。
生在和諧社會,雖然也可以說是摸爬滾打磕磕絆絆過了二十來年,但她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程度的痛苦。
真實又強烈的疼痛。
或許是從前的生活在當下顯得過分美好,又或許是被剛接收記憶時那股難以承受的絕望衝擊到了,她對這個時代懷揣上了最原始的恐懼。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所到達的地方——
這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