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盛的董事長辦公室,張景梟從書架裡找出了一本法條,翻到了某一頁,仔細看了起來。
阿城看他拿紅皮法條,無語凝噎,最終還是忍不住問“老板,你看這玩意兒乾什麼?”
張景梟笑道“複習一下,畢竟老本行。”
“您不是在國外讀的商學嗎?”
“我是雙學位。”張景梟道。
阿城“……”
“劉百泉有幾個兒子?”張景梟問。
阿城道“一共仨,有倆是老婆生的,一個是情婦生的。”
“嗯。”
“怎麼了老板?”
張景梟邊看法條邊道“給他們製造點繼承糾紛。”
“您說話還真是委婉。”阿城拔出了腰間的槍,“我去給阿肅報仇。”
張景梟起身,把槍從他手裡拿了過來,放回了他腰間。
“在哪個國家,要遵守哪個國家的法律,你在c國開槍殺人的話,警察會抓你。”
阿城道“那我不開槍。”
景梟又問“齊仲彪呢?”
“死了。”
“解決完劉百泉,回趟b國給齊仲彪哭喪。”
“是!”
——
交代完事情後,張景梟滿心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他來回忙了一夜,此刻精神說不上太好。
想到家裡還有事沒處理,他又開車回了趟張家老宅。
張家是暴發戶出身,所以說是老宅,其實也沒多老,實際上是棟上世紀末的三層小彆墅,不像京市的那些世家,老宅能算得上古董,貼著文物保護單位牌子。
到了老宅,張景梟在門口停了車,進到了院子裡。
老宅院子裡有兩棵杏樹,這個時節恰好開滿了白杏花。
那一年張清鴻的母親去世,張景梟和他一起種了這兩棵杏樹。
杏花是張清鴻母親最喜歡的花,因為“杏”與幸同音,象征幸福和幸運。
當初種下杏樹的時候,張景梟和張清鴻隻有八歲,樹苗很小,兄弟二人也很小。
如今再看,兩棵杏樹已經亭亭如蓋,同樣也芳華燦燦。
借著晨光,張景梟盯著滿樹的繁華,微微出神。
他是私生子,六歲那年母親車禍去世,跟著張統彪來到了這個家中。
本來以為家裡的女主人不會接納自己,但她很善良,對他很好,告訴他以後不用害怕,她就是他的母親。
隻不過兩年之後,女人死了,他再次失去了一個母親。
回過神,張景梟進了屋子裡。
張家老宅平時是沒有人的,張家兄弟都忙,不怎麼回來,隻有一個負責打理院子的阿姨在。
然而今天,張家所有主要成員都在客廳。
陳虹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腫得像是核桃,滿心都是對女兒失而複得的喜悅和慶幸,同樣還有後怕。
張清鴻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著,手裡是一張泛黃了的合照,上麵是兩個年輕女人,五官有六七分的相似,一個溫婉,一個嬌俏。
“人呢?”張景梟問張清鴻。
張清鴻道“都在樓上,睡著了。”
張景梟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問陳虹“保姆呢?”
“我給她放了假,讓她回家緩兩天。”
張景梟道“回頭我安排個信得過的女保鏢,以後柔柔出門保姆和保鏢都跟著。”
“行。”
張景梟又看向了張清鴻“你和小杏說了嗎?”
“說了。”張清鴻道“但是沒說南世忠的事,隻說了小姨,騙她是生病去世的。”
張景梟嗯了一聲,又道,“那個四億的項目不能讓給宏泰,你想辦法拿回來。”
清鴻答應道。
張景梟看著弟弟和自己六七分相似的臉,緩緩說道“小二,我不是逼你去和宏泰搶,長盛以後是你的,你必須學會守住。”
“我明白。”張清鴻低低地應了一聲。
“我去看看小杏。”張景梟起身,打算上樓。
清鴻叫住了他,有些猶豫地問“劉百泉你打算怎麼辦?”
張景梟想了想,說道“找人蒙著頭打一頓吧,畢竟小杏和柔柔也沒出事。”
“那個人呢?給你車上安竊聽器的那個人呢?”
張景梟語氣輕鬆隨意,“解雇了。”
“真的隻是這樣嗎?”張清鴻垂下了眼眸,輕聲道“哥,在國內你彆做那麼過分,回頭如果政府要清算你,那些都是罪名……”
張景梟微笑著說“我心裡有數。”
說完,他轉身上了樓梯,臉上的笑容隨著登上一級一級的台階而漸漸消失,直到最終登頂,眼神變得冷漠狠厲,堅定之中,透著一絲難以覺察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