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劇烈晃動中妙妙的頭狠狠地磕了一下,頭昏目眩中,妙妙聽到許多嘈雜的聲音。風聲、慘叫聲、撞擊聲、隆隆的巨響夾雜在一起。
飛行器向另一邊傾倒,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妙妙被甩了出去。
她伸手想拉住什麼或抓住什麼,哪怕是一根救命稻草也好。
人在昏迷的時候會看到什麼?
妙妙感覺自己在水中晃蕩,不停地隨著水波搖擺。
她很喜歡水,從她還叫淼淼的時候就很喜歡。據說她五行缺水,所以家裡人才給她取了這麼一個名字,汪淼淼,多麼潤澤的名字,一定能為她彌補缺陷,讓她一生平安順遂。
一個孤女在社會上闖蕩,總是需要更加堅強。在人前妙妙硬氣頭皮直麵困難,在人後妙妙抱著狗嗷嗷大哭。
她曾被二房東欺騙,半夜被大房東撬鎖趕走;她曾遇到無良老板,克扣工資將她辭退;她曾遇到凶惡的老太婆,明明她隻是遛狗路過,卻要追上來指著她鼻子罵。
水是最堅韌的,無論環境怎麼惡劣,即使陷入淤泥裡,也能在在陽光下化作水蒸氣,再次以雨的方式重生。
沒有依靠又不太幸運的妙妙就靠著這種堅韌不拔的意誌力,跌跌撞撞磕磕碰碰地活下來了。
生活已經開始變好,新租的房子被她布置得溫馨整潔;寵物鮮食和寄養的小生意也開始有所起色;沒有伴侶但是小狗可愛又粘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變好。
直到一把大火燒毀一切。
妙妙睜開眼睛,呆呆看了很久天花板,身體知覺才逐漸回歸。
痛。
頭痛,肚子痛,手痛,腳痛,骨頭痛,肌肉痛,渾身上下都痛。
上次這麼痛還是……
上次在醫院裡醒過來的時候。
難道在獸人世界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其實自己現在才真正的從火場中醒來?
妙妙一動不動地躺了很久,直到身體的疼痛稍微緩和。
妙妙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無法離開病床——她的四肢都被束縛住,無法移動,隻有頭能轉動。
妙妙側頭看著旁邊那台陌生的醫療器械上連接的那些輸液的管子,內心發怵。
“有人嗎——”她想大喊,但重傷未愈又口乾舌燥,最後發出的是嘶啞又微弱的聲音。
或許這隻是因為自己傷得很重而且失去意識,所以醫護人員才將她的四肢束縛固定住,防止她在昏迷中扯斷輸液管。
妙妙積攢力氣,用更大一點的聲音叫到,“有人嗎?”
一陣輕微的響動從側方傳來,平滑的牆壁上打開了一道門,一群身穿白大褂的人魚貫而入,包圍了妙妙。
妙妙動彈不得,如同被釘在板子上的蝴蝶標本。她請求來人將束縛解開,但沒有人理會妙妙,甚至沒有人與妙妙有眼神對視。
窸窸窣窣的動靜中,這群人自顧自地查看儀器,檢查妙妙的狀態,唯獨沒有和她有任何交流。
這群人統一帶口罩,身穿白大褂,但是可以露在外麵的形體看出這群人裡既有獸人也有亞人。他們擺弄妙妙的動作利落又熟練,但卻無視了妙妙所有的疑問和話語。這不像在為一個病人做檢查,而更像在檢查一個實驗素材狀況。
妙妙沉默地躺平了。
這群人檢查完之後就離開了,那道門關上之後牆壁又變得平滑如初,好像完全不存在一道門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