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實道:“一切安好,任先生說,咱們不著急回去,反正修羅宮租賃的房子,也遲早要撤,咱們往東走,在修羅宮暫時歇腳,整理行囊吧。”
東方未明尋思事情已然辦完,可不能放任紀紋不管,說道:“在下還有一個同伴,可不能就此便去,讓她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孤身涉險。”
古實道:“任先生說,東方兄弟記掛的人,在城東等候呢,行不上一二裡,便能見到,何必掛懷。”
東方未明道:“我不是掛懷,而是結伴同行,自己一個人走了,未免不夠義氣。”
古實道:“任先生說,東方兄弟是個多情種子,舍不得人可多著呢,連修羅宮的四宮主也能青睞有加,不然乾嘛將楊柳山莊的那一回子事兒,都攬在自家頭上呢。”他雖然得任天翔教誨,頗有長進,可畢竟心直口快慣了,這番話雖是任天翔所說,卻是不便轉述,偏偏古實口沒遮攔,居然照搬不誤,頗傷東方未明臉麵。
可東方未明卻顧不及什麼臉麵不臉麵,想起楊柳山莊柳家兄妹的糾纏,始終不明是何人化解,當時記得是和修羅宮有關,前幾日又聽石無衣提起,卻沒能將兩件事合在一處,原來這個暗中相助自己的人,竟然就是石無衣本人,那麼石無衣何以要相助自己,不由得摸不著頭腦。
要說隻是為了那大賽的獎品,海棠的種子,卻也不對,畢竟這花兒雖然美麗,卻含有劇毒,給人家添了多少麻煩,石無衣不來尋晦氣,已是頗為難得,怎麼還會以德報怨,當真奇哉怪也。
那麼便依任天翔的話分析,石無衣雖然始終冷冷的愛理不理,其實始終關切著東方未明的動向,不然也不會出麵管上這個一樁事情,東方未明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一暖,畢竟許多事情無從分辨,要是楊柳山莊糾纏到底,禍患絕不在小,可心中也不禁奇怪,這件事情她何以不與自己明言,何必暗中相助,而不留姓名。
轉念一想,當即恍然,原來修羅宮雖然並非魔教分舵,終究不是正道,要是大張旗鼓的替逍遙穀出頭,那阿修羅固然要從中作梗,更會令逍遙穀蒙羞。
想到此處不由得甚是感激,想不到石無衣竟然思慮的如此周詳,也不由得心中慚愧,他一想自己的事情,登時將對方雲華的成見暫且放下了,古實還在喋喋不休的嘮叨,他也是過耳不聞。
途中果然紀紋策馬走進,她不分輕重,還以為東方未明曆經了什麼奇險,在街上便張口詢問此事,東方未明生怕她惹出衙門裡的人,隻跟她順口胡扯,什麼猴子攬月,什麼神龍現世。
古實雖然愚鈍,卻也知道東方未明是在順口胡扯,忍不住心中暗笑,隻是他不明白,紀紋長得清秀,看眼神雖有些涉世未深,但可比自己聰明的多,怎的自己都明白的道理,她卻愣是不明白哩。
他卻不知,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道理,因此紀紋雖然比他聰穎的多,卻沒聽懂東方未明跟她滿口胡言,是為了阻止她在鬨市中胡言的深意。
到了城郊,果然見到了任天翔,他與阿修羅冰釋前嫌,二人雖非情侶,可也是當年最要好的朋友,說些昔年往事,任天翔雖是勉為其難,卻是耐著性子,阿修羅卻是眉開眼笑,臉上的煞氣不知何時竟再也沒了蹤影。
東方未明雖然代任天翔歡喜,可畢竟不知他二人乾係,不願過去打擾,左右一張,卻沒瞧見石無衣的蹤影,他以為是石無衣外出打探,或是去斷後了,以免有官兵再來囉嗦,可等了一炷香時分,卻始終沒見她回來。
本來修羅宮宮規極嚴,向來視男人如洪水猛獸一般,因此時常有修羅宮人,見人家情侶吵架,不由分說便將那男子整治一番的尷尬事情出現,後來江湖上實在鬨得凶了,阿修羅才廢除了這一項規矩,但雖是沒了這古怪規矩,但修羅宮向來不許男子步入,上左足砍左足,上右足砍右足,要是兩足齊上,便是雙足齊斬。
有不少周遭毗鄰,不知這修羅宮的邪門規矩,被整治的終身殘廢,自然都說這修羅宮,是一群棄婦,因丈夫一紙休書,而聚到了一起,自然憎惡男子。
這話也隻說對了一半,阿修羅與任天翔的糾纏,並非市儈世俗,奈何卻有不合情理之處,而阿修羅脾氣日漸暴躁,也懶得跟人解釋,這麼一來,更是坐實了修羅宮的暴戾。
從修羅宮上下來的人,是宮主也好,丫鬟仆役也罷,人人均對男子頗為憎惡,隻幾個上了年紀的嬤嬤,日常采買飲食,才不受這邪門規矩的毒害。
她們跟著大宮主阿修羅出宮,留了二宮主,三宮主留守,卻帶了石無衣外出,有人竊竊私語,畢竟有上了年歲的,親自替阿修羅接生,過了一年半載,便抱養了一個女嬰,天下再巧合的事,也無逾於此,因此修羅宮中,都說是阿修羅帶了女兒,來外出尋夫。
阿修羅脾氣火爆,那是人人皆知,這等觸犯天規的言語,哪裡能讓她聽到一字半句,石無衣卻是無意中撞破了,但她也知宮規厲害,哪裡敢搬弄口舌,但心底裡隱隱覺得,大宮主如此憎惡男人,說不定還真是什麼外出尋夫。
奈何到了京城之中,竟然是國家大事,石無衣好生無趣,偏偏東方未明闖了進來,稀裡糊塗的一場打鬥,石無衣不願胡亂傷人,因此對東方未明多少留了餘地,不然若是旁人處置,修羅宮來京城的人數雖然不多,但一擁齊上,仍非東方未明和紀紋兩人所能抵擋。
後來變故陡生,任天翔不知如何得到消息,居然趕來相救,石無衣更是心中好笑,暗讚有人在宮中編排老大的情史,居然一語成讖,果然是這麼一檔子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