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紋道:“這惡毒女人叫什麼,我牽了豹子,一口將她腦袋咬了下來。”
李浩啞然失笑,說道:“這怎麼成,我家有保鏢護院,彆說你的豹子未必能重進內院,即令真的能夠如願,我爹攔在前麵,卻又如何是好。”
紀紋本就不是心思縝密之人,加上當時年紀甚幼,自然說不出什麼好辦法來,她氣得麵紅耳赤,反而要李浩勸慰幾句,說是陳年舊事,又以已時過境遷,不必記在心頭。
李浩哭笑不得,本以為此事作罷,正在自怨自艾,紀紋居然真的牽了豹子出來,李浩大吃一驚,這等龐然大物要是衝撞起來,頃刻間便會屍橫就地,他自己固然怕得要命,更怕紀紋有何閃失,不敢大聲言語,又不敢去瞅豹子的眼睛,當真是如履薄冰。
但紀紋卻大喇喇的甚是自在,隻見她抓著豹子脊背上的毛,一骨碌便躍了上來,說道:“你也上來,咱們一起去收拾你家那個戲子去。”
李浩大吃一驚,他瞧得清楚,紀紋這一下翻上,小手疾拉之下,已然扯痛了豹子,這等暴戾無比的野獸,咬死人也隻呼吸之間,因此嚇得一動不敢動,但雙腿戰栗,如灌滿了醋一般。
紀紋哪知道他這麼想的,一按豹子後臀,那豹子居然向前走了幾步,李浩心中大驚,他傷口本來就沒處置得太好,此刻大駭登時瘡口迸裂,咕咚一聲卻是往前撲跌,哪知那豹子甚有靈性,居然一爪子便將他推開,紀紋也是吃了一驚,一骨碌便又躍了下來,看李浩究竟是怎麼了。
可那豹子卻聞到一股血腥氣,雖然自小嬌養,卻也難改野獸本性,自然而然的上前舔舐,李浩後腦一痛,立時清醒了過來,感到豹子粗壯的呼吸,更是嚇得魂飛天外,這時紀紋才反應過來,笑道:“這小豹子是女孩子呢,我自小養的慣了,雖然頑皮卻最是溫順,你來摸摸看啊。”
紀紋當時年歲甚幼,不知輕重,拿了李浩的手掌,便去撫摸豹子皮毛,此舉原也有些風險,因之豹子與她自幼玩鬨慣了,兩者既如朋友,又似姐妹,平日幾乎同吃同住,獸王莊的夥食又好,豹子不曾挨餓,也就顯露不出多少野性,可李浩乃是生麵孔,又生的人高馬大,而豹子終究才知一歲,心性不定,一旦出口傷人,也非清理之所無。
不過好在豹子並未行凶,李浩摸著豹子順滑的毛皮,心中才稍微定了一定,說道:“小姐,這豹子…行不通的,還是快送回去吧。”
紀紋笑道:“你又不是獸王莊的人,乾嘛叫我小姐,這豹兒嘛,本來就跟我形影不離,送回去又送到哪兒去。”
就在這時,那看守豹子的仆人,見紀紋牽了出來,生怕她惹事,忙用上等牛肉,將之誘了出來,紀紋追了上去,李浩這才放下了心,這麼一來,他自知獸王莊絕非久待之所,當即起身告辭。
但他可小瞧獸王莊的手段,紀紋的這頭豹子,最是聰明穎悟,聞過的氣味兒,說什麼也不會忘記,李浩去的快,紀紋雖然追得晚,終究還是追上了。
李浩一見豹子,立時心驚肉跳,可他知道紀紋並非歹意,便道:“小姐救命之恩,容小可他日補報。”
紀紋道:“客氣什麼,你留下來,在獸王莊裡做事不好嗎?乾嘛非要離去?”
李浩道:“大丈夫生於世間,怎能鬱鬱久居人下,做廝仆賤役,未免虧了老天爺生了我一場。”
紀紋本就不通文墨,當時還是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哪知他什麼之乎者也的拽文,見他不肯回去,也就罷了,她也不知給人留臉麵,隻道:“等你在外麵混不下去了,儘管來獸王莊找我,我叫紀紋。”說著便往回折返。
李浩呆在當地,過了良久良久,歎了口氣,自知再去科考,隻怕仍會名落孫山,又知家中關係複雜,未必能再支持自己三年後科考,索性棄文從武,拜了良州武師學拳腳功夫,三年之後果然強爺勝祖,彆說良州再無人是他敵手,即令是周遭毗鄰,也無人能勝得過他。
但他名頭太響,卻又惹出了不少亂子,有仇家上門找他師父晦氣,他師父膽小怕事,竟然將他逐出師門,李浩這幾年武藝越來越精,也知小地方武師的不易,也不埋怨,當日便離開了良州。
他出了良州左右無事,在江湖上隨處閒逛,卻無意間惹上了一場糾紛,原來是一個女子,與一個漢子的爭執,他本不做左右袒,兩者相貌他也全不相識,可那豹子他卻一望可知,正是紀紋當日請他撫摸的那頭。
本來豹子麵貌也都大同小異,可這頭豹子,鹵門凹陷,且左額有一撮白毛,說是天下難覓,古今罕有絕非虛言,他有定睛一瞧,見那手執軟鞭的女子,雖然身高已是今非昔比,卻不是紀紋是誰,當即大喜道:“是紀小姐嗎?”
紀紋本沒空理會他,原本牽了豹子在周遭溜達,也沒害了誰也,偏偏碰上一個上身赤裸,手執棍子的大漢,這大漢也未必是壞人,隻是沒見過豹子有人豢養,生怕豹子行凶傷人,上來便揮棒打死。
這麼一場變故,紀紋是驚怒交集,畢竟豹子跟她已有十年,這麼平白無故的被人打死,怎麼還肯甘休,當即拉出皮鞭,便和那漢子打了起來。
「原來二人是這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