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若是繼續找他們麻煩,終究不合情理,拿了銀子又覺得於理有虧,想要掘個大坑,又恐有殺人之嫌,銀子留在這裡,又不願被宵小所得,猶豫片刻隻好將銀子拿上,尋思此一行,處處都用銀兩,終究不能不吃不喝吧。
不想他雖然不欲生事,官府的海捕文書卻已發了出來,果然是那小地方的衙門發出的通緝,說東方未明戕害良善,殺人如麻,手執一根哭喪棒,殺害無辜村民十七人,重創四人,輕傷不論。
好在東方未明並未通報姓名,海捕文書上自然沒有署名,東方未明不去理會,畢竟緝捕令上的畫像,實在與自己相差太大,明明自己還不到二十歲,而令上卻畫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凶徒,而且模樣全然不像,也就不去理會。
轉過秦嶺,便是四川境內,前往獸王莊的路徑,已然明了,可東方未明不願多惹麻煩,還是避開成都等重鎮,以免那些無賴之死,真的栽到自己頭上。
獸王莊一切如舊,紀紋更是早早準備好了一切,原來東方未明前赴毒龍教的時候,獸王莊已著重金,覓得九曲黃驊木,請了高手木匠,按照圖紙趕製,不出三天就已將曲柄做好,就差藍婷送過來的天蠶絲了。
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月,藍婷送來的時候,紀紋可等的極為心焦,滿擬東方未明必然將至,沒料到東方未明親送五毒珠回忘憂穀,一來一回竟又耽擱將近半月光陰。
合起來這一個月,紀紋可是心癢難耐,畢竟有這等寶弓,無處施展,她這等好羿之人,猶如老饕聞肉香,期間的煎熬可比什麼都難忍。
她本想自己孤身上路,可金翅鳥的下落,卻也實在成謎,她一開始就派出三隊人馬,到處找尋此鳥下落,一個月中卻始終沒得到什麼確切訊息,還是前幾日有人回報,說道逍遙穀之北,有一處戈壁,戈壁中的沙漠,正是金翅鳥的家鄉。
紀紋便想立刻出發,反正東方未明出身逍遙穀,說不定二人相向,還會路上碰到,可射獵這等巨獸,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猛禽之力,猶勝獅虎,半分大意不得,不但羽箭需細心揀選,連護身軟甲也是必須要護住頭臉的才行。
一來二去,時刻就耽誤了下來,眼見三日還沒準備定當,而東方未明竟然此刻入莊,時刻拿捏的正好,紀紋取過射雕弩,遞給東方未明道:“你看,這就是傳說中最厲害的弓弩。”
東方未明拉了一下,覺得天蠶絲做的弓弦,絞得當真極緊,憑手指上的力道,隻怕難以拉開,不由得甚是尷尬。
紀紋接過手來,取了一隻純銅的扳指,在天蠶絲後的一處機關上猛力一掰,便將弓弦絞得更緊了,隨即取過一隻短箭,放入溝槽之內,左手用力一推,那箭“嗖”的一聲,激射了出去,怪就怪在,這箭射出去的力道實在太遠,憑東方未明的眼力,居然看不到落箭的所在,按遠近推算,少說也有四十丈開外,當真是不可思議。
東方未明驚得瞠目結舌,獸王莊的莊丁,也是第一次見識這等強弓硬弩的神技,不由得擂鼓價的掌聲,一半是豔羨這等寶弓,一半也是恭維紀紋的射獵之術。
紀紋笑道:“這弓才不負射雕弩的名號,這金翅鳥可是天下間少有的奇禽,不但爪力無與倫比,尖喙堪比鋼鉗,一身厚羽便是長矛利刃,亦難傷其分毫,因此才非要這玩意出馬,才能旗開得勝。”
東方未明躬身道:“紀姑娘為了在下之事勞心勞力,更製造出了這等寶物,不知何如報答。”
紀紋笑道:“我早就有心去會一會這空中的王者,要是沒你來尋我,這件事我在莊裡也說不過去,如今咱們是兩蒙其利,你也不用客氣了。”
東方未明道:“在下隻是取幾滴鮮血即可,此等猛禽要是置身獸王莊中,著專人看守飼養,再建一個彆院,將之單獨豢養,若是有人想長見識,便要他們花些銀兩,一則是供給吃食,二則也能給獸王莊增添些本錢,何樂而不為。”
紀紋拍手道:“你果然是我的知己,這件事我盤算了好一陣子了,獸王莊雖然收藏了多少奇珍異獸,可這些動物一日的餐食就要幾十兩銀子,而產出的皮毛,編織之物,卻是賣不上價錢,我常常在想,獸王莊將來何以為生,如今你提起這個主意,既能增些進項,同時還能不傷害它們,當真是一舉兩得。”
東方未明道:“在下一點淺見,讓紀姑娘見笑了。”
紀紋搖頭道:“你彆跟我說口是心非的那一套,咱們閒話少敘,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今兒用過午飯就出發吧。”
東方未明道:“到哪裡去?紀姑娘可是有金翅鳥的下落了?”心中卻大喜過望,畢竟那自稱姓任的家夥,實在脾氣怪異到了極點,雖然偶然行俠仗義,可他也是魔教中人,有甚惡行卻也難說,因此對這件事,始終心中沒有把握。
既然獸王莊出馬,消息定然確實,又有寶弓在手,還有紀紋同行,天下最美妙之事無逾於此,東方未明不敢相信這些事情,居然一一順遂,絲毫不曾困頓,猶如身在夢中,隨心所欲,無往而不利。
紀紋可不跟他胡扯,招呼莊丁開宴,獸王莊的吃飯可彆具一格,東方未明不知規矩,見他們席地而坐,不分什麼高低貴賤,人人手握匕首,自行在盤中割肉而食,模樣甚是豪邁。
想到此處,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大酒鬼傅劍寒來,要是他在這裡,手捧一壇美酒,手中拿了一大塊肘子,那才是英雄本色,可要是讓楊雲瞧見,難免又要數落傅劍寒忒也落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