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芸見他咬牙切齒,不知該勸他放棄報仇,還是一切順其自然,又怕觸他黴頭,不由得歎了口氣。
書生道:“小兄弟節哀,這件事情實在處處透著古怪,老無瑕布下的陣容,連我們七個老家夥都不大容易走的過,魔教中人想要進穀,卻又談何容易。”
東方未明搖頭道:“前輩有所不知,逍遙穀雖然四麵環山,地勢卻是不高,也沒什麼崇山峻嶺相隔,尋常人窮極一生也未必能進,可若是武術名家,身上又帶有鉤索助力,若是攀山而過,這屏障便形同虛設,可歎我逍遙穀素來與世無爭,縱然麵對魔教欺淩,也是時常手下容讓,不料今日竟然慘遭此禍。”
書生搖了搖頭,見東方未明所言雖然屬實,但還是過於鄉願,正邪爭鬥數十年,豈是你一句容讓所能囊括,更何況你二師兄荊棘出手狠辣,刀劍下著實傷了不少魔教骨乾,若說無冤無仇,未免是欺人之談了。
可眼下不是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一切還得看穀月軒的造化,眾人生怕魔教斬儘殺絕,那麼忘憂穀中也是岌岌可危,當日便離開了逍遙穀。
算來算去,神醫已窮儘心力,給穀月軒治了兩天,果然著手成春,穀月軒又勤練內功不輟,造詣已非泛泛,加之東方未明舍得解毒靈丹給他服用,這才保住了一條命,問他發生何事,他卻一言不發,隻是望著東方未明,似乎有無限心事,眼下訴說卻有諸多不便。
眾人見他們師兄弟有話說,該當知趣離去,但穀月軒雖然稍見清醒,仍是離不開神醫的救治,一旦神醫也離去了,病勢便會急轉直下,卻又未免不美了。
書生問了幾次穀月軒,逍遙穀究竟發生何事,穀月軒不知如何述說,隻能裝聾作啞,其實也並非全是假裝,而是神醫為保穀月軒性命,用了份量極重的天麻,以緩解他劇毒咬噬之苦,又忙了一夜,穀月軒這才沉沉睡去。
沒成想次日,穀月軒忽然又神誌不清起來,神醫搭過了脈,知道自己的解毒方法,並不對症,眼下隻有另覓法子了。
東方未明忙問究竟是什麼法子,神醫歎了口氣道:“摩呼羅伽的蛇毒彆具一功,乃是西域白磷王蛇,雜交而成的怪種,欲覓化解之道,唯有從生克之道上找尋。”
“生克之道?”彆說東方未明沒有聽過,就是沈湘芸自幼熏陶,今日也是首次聽聞,二人竟然是不約而同的問了出來。
神醫悠悠的道:“在遙遠的西域,曾有一個傳說,說是幾百年前,忽生陰詭長蟲為患,唯有孔雀大鵬可製,有人發願,便從中土帶過去幾對大雕的幼崽,令其自生自滅,沒想到數載之後,長蟲之患已去,當地又能耕種繁衍,不複蟲患。”
東方未明聽得莫名其妙,真不知他講這個故事,跟穀月軒的中毒有何關聯,沈湘芸卻接口道:“長蟲就是白鱗大蛇的彆稱,而大雕名叫金翅鳥,就是克製蛇毒的關鍵,不知對不對?”
神醫點了點頭道:“正是,蛇兒壽命極短,最多不是七八年,而一隻金翅鳥少說也能活個七八十年,每餐均要吃蛇肉蛇膽,這麼一來,體內自然而然的生了抗體,繁衍的越來越多,隻因當地長蟲漸漸不夠,這些金翅鳥有的便重回家鄉,牠們生了翅膀,在天空上任意翱翔。”
東方未明聽到“任意翱翔”四個字,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當年在武當山上,古實遭方雲華陷害,有一魔教男子,自稱叫任天翔,端的仗義執言,雖然於事無補,但這件事總成了一大疑案,不然豈不任由方雲華栽贓設計。
當時記得此人肩頭果然停了一頭雄姿挺拔的大雕,看來欲求解藥,隻能從此人身上下手了,忙對神醫道:“敢問神醫前輩,這金翅鳥是要如何處置,還是如之前那般食補嗎?”
神醫搖頭道:“不用,這金翅鳥之血,便有克製這蛇毒的奧妙,也用不上太多三滴鮮血也就夠了。”
東方未明奇道:“三滴?未免太過兒戲了吧。”
神醫又搖了搖頭道:“凡毒蛇出沒之地,七步之內必有解藥,萬物生克奧妙儘在於此,正與用藥之道契合,若是溫和的方子中,加上一兩味虎狼之藥,要麼令之化朽為奇,要麼令之成了殺人不見血的毒藥,佐使之道儘在於此,怎麼,你已有眉目了嗎?”
東方未明點頭道:“正是,晚輩當日參加卓掌門的壽誕,曾有幸見過一次這樣的金翅鳥,雕的主人慷慨豪邁,要幾滴鮮血,想來還不會如何刁難。”
神醫道:“如此甚好,還有眼下需借用一下毒龍教的五毒珠,先將穀月軒體內毒質拔出來,再用金翅鳥血煎服良藥,可保他武功不致損折多少。”
東方未明還沒說什麼,沈湘芸卻已驚呼了出來,她早就聽聞這五毒珠的神妙,隻是這珠子關涉重大,乃是毒龍教的鎮教至寶,非教主亦不得親見,更何況還要借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