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道:“世上之事,沒有兩全其美的,眼下暫且搬回原來的屋子,日後再謀棲身之所不遲。”
史燕點頭稱是,但她不願嚇唬這些懵懂的孩兒,更不願讓他們知道江湖上的血雨腥風,隻說是東方哥哥要和大家做個遊戲,遊戲做得好,大夥就都有好吃的以資獎勵,要是有人存心搗亂,珍饈美食不但沒有,大夥還得陪著他餓肚子。
東方未明心中好笑,見史燕年紀也不算大,收拾這些孩兒,還真有不少法子,要是自己可真就一籌莫展了。
跟這些孩童打交道,東方未明還真的是毫無辦法,尤其是有的娃兒嘴巴裡沒完沒了的嘮叨,更是令他頭暈腦漲,隻想遠而避之。
這麼一走就是三日三夜,小孩子精力充沛,隻需有吃有喝,一天走上四五十裡的路,也絲毫不以為苦,東方未明時不時觀望周遭環境,見閻丹生並未在旁窺伺,不然此人內功已失,縱然深得藏匿要道,也不能這麼久,都沒絲毫破綻。
回到洛陽城郊的院子,大半孩童卻都頗為不快,眼神之中似是埋怨之極,東方未明摸不著頭腦,卻是為了什麼,史燕卻是心中了然,原來她為何非要搬到僻壤之中,就是因為這些孩童無事生非,鬨出了不少麻煩,毗鄰尋到這裡要個說法,史燕迫於無奈,隻好出手重懲,打到人家滿意為止,這才平息風波。
可這些孩兒眼中看來,收養自己的漂亮姐姐,忽然嚴厲了起來,自然都老大難受,因此這地方雖然寬敞,卻是大夥的夢魘,誰都喜歡在山裡自由自在,又有誰甘願受人拘束。
他們不敢怨憎史燕,卻將怒火都轉嫁到了東方未明的頭上,因此東方未明看出他們對自己實含敵意,卻又不明所以,自己明明是一番好意,怎的卻反過來成了禍首,但他本就是瞧在史燕的麵上,這些孩子不知好歹,卻也怪不得他們。
好容易安頓下來,史燕將財寶都埋在洛陽城北的地窖之中,東方未明幫她忙活,直弄了三個時辰,這才將財寶藏匿得穩妥,史燕是盜墓的行家,知道如何掩蓋,先用濕土均勻夯實,又灑了不少乾土枯枝樹葉,這才算大功告成。
東方未明見她這一手當真高明,神不知鬼不覺,要不是他親手掩埋,還真難以相信,這地方竟然有寶,即使是他親手所藏,要是走出半裡來路,又沒什麼記號,此刻也已遍尋不到,不由得啞然失笑,說道:“史姑娘藏自己的那一份倒也罷了,怎麼連我的那一份也一並埋了起來。”
史燕白了他一眼,說道:“這當兒還分什麼你的我的,憑咱們的交情,我問你要了,難道你還不給。”
東方未明笑道:“你要我當然要給,可是嘛,若是有朝一日我落魄了,你可不能翻臉不認人呐。”
史燕“呸”了一聲,道:“上來就不說好話,我史燕對天發誓,要是你真的落魄了,我就是去街上要飯,也不會虧待你半分。”
東方未明心中感動,可他麵嫩害羞,這等男女之情,實在難以宣之於口,隻能含糊過去,說道:“快回去吧,這些娃兒累了一路,該當吃點好的,咱們這裡離洛陽不遠,洛陽的道口燒雞,還有酒煎黃河鯉魚,都是遠近聞名,隻是咱們可不能大張旗鼓的訂上幾十隻,就隻能一天買上幾條,讓他們分批享用,也就是了。”
史燕笑道:“這你可就不懂了,對待這些孩兒,須得一視同仁,要是如你這般區彆對待,他們就會為了這件事爭吵,甚至大打出手,他們又是出手沒輕沒重,一個失閃或許都會戳瞎眼珠,扯掉耳朵呢。”
東方未明心中一寒,想不到這些小孩,出手竟比大人還沒顧忌,可他也隻是聽過便罷,並未放在心上,史燕這頭安頓下來,他也急著回逍遙穀一趟了。
因之他出來之時,荊棘體魄才稍有好轉,而無瑕子因為楊柳山莊的那一件事,氣得舊病複發,這件事可是因己而起,一直心生愧疚,如今出海一月有餘,師父師兄定然惦念,當即拜彆史燕,往逍遙穀進發。
史燕雖然戀戀不舍,可東方未明去意已決,她也有這許多孩兒需要安置,隻能就此彆過,臨彆之際,將從寶藏島上,拿來的骨尺劍送給了東方未明,說道:“東方大哥,這劍你收下吧。”她也不會說什麼,隻把寶劍往他手裡一塞,就跑了回去。
東方未明拿劍在手,尋思這丫頭當真奇怪,總是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解下馬車身上的坐騎,一躍上了馬背,奈何這匹馬忒也不濟,走起路來一跛一拐,東方未明不由得惱怒那賣馬車之人,居心不良,用馬車來掩蓋坐騎的缺陷,未免不夠厚道。
不過好在有馬代步,東方未明倒是能輕巧一些,拔出骨尺劍來,見這劍實在忒也古怪,看顏色外觀,倒似是用人骨所製一般,畢竟他在神醫的居所,曾見過一條人的大腿骨,當時大吃一驚,正與眼前的這劍頗為酷似。
隨手揮舞了幾下,察覺此劍輕飄飄的,渾如無物一般,這等輕飄飄的劍,如何能夠結實,若是激鬥之下,與對方兵器一撞,還不立時粉碎,不由得搖了搖頭。
他雖不策馬,洛陽距離逍遙穀也是不遠,隻需在幾個岔路上驅策一番,也就到了穀口,可這日的穀口卻是說不出的詭異,本來鳥語花香的幽穀,竟變得極為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