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這一倍之量,還是他反複斟酌,若是炸出縫隙,當可酌情減量,若是仍不能破開屏障,那便眾人合力搬挪一番,最終一擊必勝。
果然劇震之後,已炸開了一個兩尺來大的洞口,史義心頭大喜,作勢便要躍下,還是史燕將他攔了下來,說道:“下不得。”
史義奇道:“為什麼下不得?”他還道是史燕見錢眼開,又甚不良企圖。
史燕搖頭道:“裡麵的穢氣沒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裡麵毒氣彌漫,你現下下去,還有命上來嗎?”她是盜墓的行家,必然是在這一點上頗有心得,眾人都是佩服,可明明寶藏近在眼前,卻又要一拖再拖,不免等的甚是心焦。
過了一個時辰,史義連番催促,史燕湊進洞口,取了火折子,引燃了一節枯枝,擲了下去,見枯枝轉瞬即滅,顯然仍是下不得,當下又搖了搖頭。
花羿身有要事,壓根就等不得這等苦捱,一言不發便鑽了進去,史燕想要攔阻卻已然來不及了,眾人見花羿已經下去了,生怕他獨吞寶藏,一個接一個的往下衝去,隻史燕攔著東方未明,還有那個閻丹生不肯下去。
史燕心中發毛,畢竟此人武功了得,憑自己和東方未明可打不過他,奈何此刻並無他法,隻能跟他虛以為蛇,最好東方未明能反應過來,趁其不備,一掌便結果了這廝,才穩妥的多。
她雖然並非歹毒之人,可麵對一個不知來曆,不明身份的家夥,偏偏武功又比己方為高,任誰都會心存戒備,更何況這等坐地分贓的勾當,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事情,但凡因此反目者更是數不勝數,兄弟相殘,叔侄拚命,更是屢見不鮮。
不特如此,甚至父子之間動刀的也並非沒有,因此後來同夥作案,為防有人居心不良,這等事情若非至親,絕不肯同行作案,即令是親生父子,也是讓父親在外把風,而兒子下去尋寶,這些黑道上的故事,史燕是知之甚詳,因此對這等事情相當忌憚,與東方未明全然不懂,可大不相同。
黑道有黑道的規矩,這些規矩都是最上不得台麵的下三濫,史燕既然懂得,那麼眼前這個中年潦倒漢子,又怎會半點不知,更何況酆都黃泉殿的名頭,史燕曾無意中聽到天龍教人提起過,現如今的黑白無常,也就是白馬寨的兩位當家,當年就是酆都的麾下,武功本已不俗,最詭異的是他們有一項“陰陽雙生大法”,彼此間心靈相通,兩人聯手足可堪比一個兩頭四臂的怪物,當可對付六七個強敵,而這等響當當的人物,當年在酆都,也隻不過是一個馬前卒,而如今魔頭就在眼前,他講的故事固然動聽,可誰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史燕越想越是害怕,他不惱怒史義見利忘義,卻憎惡藍婷未免重財寶而輕情誼,若是有藍婷在外壓陣,管保這個昔日的魔頭,不敢有半分造次。
可她還在胡思亂想,洞裡卻已傳出慘叫,原來果真如史燕所言,洞內穢氣尚未除儘,貿然進去,連呼吸也是不能,一顆心怦怦亂跳,好似要在口中蹦了出來,這番痛楚實非言語所能形容,下去的幾人都嚇得心膽俱裂,史義知道東方未明守在洞外,當即開口求援。
東方未明也是吃了一驚,左右一張,見到了一捆麻繩,那是史義一早準備好的,當即一抖,便送進了洞口,閻丹生走上兩步,史燕卻尖叫一聲,他認準這個昔日的魔頭,想要獨吞財寶,如今是在意圖不利於東方未明,當下不顧性命的往前攔阻,說道:“你這狗賊,好生大膽。”
閻丹生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見這個身材還沒自己一半高的女娃,竟敢當麵辱罵自己,若是放在以往,憑她這一句話,也得將她折斷一臂方才算作懲戒,可閻丹生在這孤島上活了三年有餘,性子已收斂了大半,加之他武功全失,雖然重新練了昔日的功夫,終究不能與往昔相提並論,本來眼前的二人疏不足畏,而洞中的家夥,也已不堪一擊,將他們一鼓消滅,絕非什麼難事,可他遠離故土,最近江湖上發生了何事,他可一無所知,若是天龍教勢大難容,回到中土反而會有性命之憂。
因此他是權衡利弊之後,這才強忍了下來,不過既然史燕厲聲喝止,他也就坐享其成,反正洞裡的沒一個是他朋友,是死是活其實毫不關心。
待得東方未明將洞中之人一個個都拉了出來,眾人都是全身大汗淋漓,原來炸出來的孔洞實在太小,裡麵又早已堆積了幾千百年的汙穢,彆說隻是放了一個時辰,就是連放上三日三夜,也未必能進得了人,這等事情決計難以操之過急,眾人不敢造次,坐在帳篷裡吃了乾糧。
東方未明卻知史燕適才大大的得罪了人家,拉著她給閻丹生賠個不是,史燕嘴巴撅的老高,顯然是心中不以為然,但閻丹生卻也並未深究,隻淡淡的道:“那沒什麼。”
僅僅四個字,輕描淡寫的便將這件事情放了過去,連史燕也難免心中不安,想要再行致歉,卻又開不得口,欲待掩飾幾句,又顯得欲蓋彌彰。
史義等人也不會留心此節,畢竟他們實在胸中憋悶欲死,如今仍是頭暈眼花,誰來管她女兒家的胡鬨任性,還是藍婷見多識廣,她曾去過藏邊高峰,知道高峰氣息不穩,越是如此越要平心靜氣,一運內功登時緩解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