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玄大吃一驚,卻已無可閃避,眼見楊雲隻需將劍柄一昂,便是對準了麵門要害,而身後更有夏侯城持刀追來,卻不料東方未明揮起鐵棒一架,竟是救了他西門玄一命。
夏侯城道:“賢侄這是何意。”
東方未明道:“夏侯門主且暫息雷霆之怒,晚輩有一言奉上。”當即將在洛陽城門前,見到唐飛與商鶴鳴的密謀,以及商鶴鳴如何攛掇西門玄的言語,還有這些時日來的所見所聞,以及就在這山洞之中,他們如何假意勸架助拳,實則出工不出力的情形說了。
他所知所聞儘皆於此,其實大多都是臆測,並無實據,可夏侯城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原來唐飛跟他說的也是一般無二,都是什麼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至於與夏侯玄結怨,固然是練功的理念不同,但其中唐家心存挑撥,他也隱隱有所察覺,不然連兒子退婚之事,他們又怎的全無追究。
夏侯城猶豫之時,楊雲也已將西門玄的長劍歸還,二人心中都滿不是味,更看到自己兒子,為了這場糾葛,居然弄成了這個樣子,更是心疼不已,回想數十年前,二人同門學藝,何等親密無間,如今鬨成這個樣子,不但各斷一臂,身上更是傷痕累累,卻又何苦來的。
正沉思間,忽然山洞正中的石碑之上,隱隱傳出些光亮,那是鐘乳反射外麵的光線,隻是太陽東升西落,每個節氣均有不同,能不偏不倚的射中方位,倒也當真不易,隻見上麵刻了八個大字,刀劍合一,摩柯無量。
其下則是一套刀劍的武功秘籍,雖隻寥寥數招,卻是兩位門主,日思夜想的無上神功,原來使刀也好,用劍也好,均非刀劍門最上乘的武功,刀劍門最上乘的武功,叫“陰陽倒亂刃”,或左刀右劍,或右刀左劍,假刀非刀,假劍非劍,刀不是刀,劍不是劍,這番深奧至理,卻是西門玄和夏侯城一時難以領悟的。
東方未明道:“以晚輩愚見,刀有刀的長處,劍有劍的優點,大家份數同門,何必為這等事情傷了和氣。”
但兩位門主醉心於武學之中,竟然誰都沒有聽到,夏侯非能沉得住心,順著父親的目光瞧去,不由得也癡了,可西門峰悟心卻慢了一步,兀自大喊大嚷,渾不見父親已然驚得目瞪口呆。
忽然底下有人叫道:“兩位化敵為友,乃是武林中的盛舉,恭喜恭喜。”正是商鶴鳴。
唐飛雖被點中穴道,說話已然甚是不便,可生怕夏侯城秋後算賬,也跟著道:“可喜,可喜。”
東方未明心中尋思,這兩個老家夥真會見風使舵,與傅劍寒,楊雲商量一番,便替他們解開了穴道,因之天劍絕刀兩門不在爭鬥,八卦門和唐門再有反意,也已抵敵不過,倒不怕他們有何異動。
商家父子中毒著實不輕,好在唐門精善解毒,身上有的是解毒的靈丹妙藥,給商鶴鳴服了之後,片刻間毒質祛淨,商仲仁卻麻煩一些,尚需外敷解毒丸散,倒也不成麻煩。
東方未明見他們毫不避諱的拉扯,顯然已是沒臉在行生事,朗聲道:“兩位前輩多有得罪,還請攜帶貴派子侄弟子,下山去吧。”
他這麼說,已經是給這夥挑撥離間之徒的臉麵了,不然憑他們處心積慮的陰謀,夏侯城或許還能因兒子悔婚之事,對唐門網開一麵,可西門玄可未必如此軟弱,勢必又要追究,而眼下天劍絕刀兩門,受傷都自不淺,真要再鬥一場,還真就未知鹿死誰手。
商鶴鳴自知今天已討不了好,如此收場未嘗不美,當即與唐飛二人,相互攙扶而去,東方未明身上傷藥有限,隻能先給西門玄和夏侯城裹傷,他們兩位傷勢頗重,血流如注,要是不及早處置,還真有性命之憂,至於他們的這兩個寶貝兒子,臉上雖然紅一塊紫一塊,卻還說不上致命之傷。
西門峰與東方未明並無交情,倒也不說什麼,夏侯非卻頗有微詞,畢竟二人馬馬虎虎的結拜,他卻不來關心自己傷勢,如何心中不怒。
東方未明生怕兩家掌門有何異言,處置的都極儘小心,夏侯城生性謹慎,衣服裡麵穿了上等皮甲,雖然被劃破鱗片,但身上卻是受傷極為輕微,西門玄的胯下那刀,已然及骨,但他也真硬氣,東方未明給他敷藥之時,居然一聲不吭。
傅劍寒見他們在這塊處置,老大沒趣,便要去尋美酒解饞,可楊雲生性謹慎,畢竟八卦門那姓商的臨去時,眼神之中滿是怨毒,一旦落了單,說不定便會遭其毒手。
畢竟傅劍寒劍術雖精,但要是與商鶴鳴這老兒單打獨鬥,還是遠為不及,何必為了一口酒,冒如此奇險,委實不值當之至。
傅劍寒卻滿不在乎,他與楊雲雖然結交為友,酒道上的論調,卻是截然相反,更何況他此心光明磊落,不屑乾背後陰人的勾當,也不信八卦門堂堂掌門,會行此詭詐伎倆。
夏侯城和西門玄對望一眼,夏侯城歎了口氣道:“這位小兄弟如是口渴了,咱們……刀劍門,藏有不少美酒在後洞,師兄,咱們取上兩壇,想來師祖不會見怪。”
西門玄道:“正是,三位少俠乃是刀劍門的大恩人,一杯水酒又算得了什麼。”當下便和夏侯城往後堂走去。
東方未明心中奇怪,他們往山壁而去,難道山壁之中藏有夾層,夾層之中有酒壇不成。
可見夏侯城在山壁上按了幾下,隨即退在一旁,西門玄也按了幾下,用力一拽,居然露出一個半丈來大的石門,二人一同走進,取了兩個壇子,壇子上的火漆已然積了老大一層灰塵,但傅劍寒沒等戳破酒壇上的封紙,便知這是一壇珍藏上百年的綿竹大曲。
此等機緣,便是再有銀子,隻怕也是購買不來,當下忙不迭的戳破封紙,隨手撈了一口,不由得攢了聲好,隨手將壇子遞給楊雲,楊雲雖然不疑有他,卻也不敢就此喝這來曆不明的酒,隻推辭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