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東方未明卻不願史燕涉險,一則少林寺守衛何等嚴密,那易筋經何等緊要,想要偷盜而出,那是天方夜譚,二則聽二人言語,史燕乃是為人遣使,而遣使之人,手段實在毒辣,竟然連毒藥也都用上,那時縱然偷得易筋經,隻怕也是換不得解藥。
他思來想去,想的都是史燕的安危,渾沒想到這易筋經,乃是少林寺不外傳的秘寶,一旦泄露於外,隻怕江湖從此動蕩不安,更沒想過,若是再被魔教習得,破解了少林派的諸般武功,更是一大浩劫。
東方未明跟著史燕,見史燕似乎已經摸到了路子,隻是寺中僧侶不少,東方未明行動不便,若非他目力了得,一早便失了蹤跡。
史燕東拐西繞,繞到一處佛殿之側,東方未明不能再跟,見此地牌匾上,果然掛著藏經閣三個大字,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史燕落入其手,不但要移送官府,而那幕後指使下的劇毒,隻怕也不易化解。
可他卻將史燕的本事瞧得小了,過了一盞茶時分,就見史燕身法連閃,從閣頂一躍而下,若是常人這一下,非要跌成重傷不可,但也不知史燕用的什麼法子,竟然安穩落地。
可她落地容易,想要逃脫少林和尚的追捕,可沒那麼容易了,她剛一落地,便遭兩個和尚發覺,各挺戒刀禪杖,便去緝捕史燕,史燕也當真了得,在空中一個轉折,竟然不理會二僧,在牆上用力一撐,身子如箭離弦,朝圍牆這邊飛來。
東方未明吃了一驚,但應變已然不及,隻怕史燕雖然落地,卻還是難逃腦漿迸裂的下場,但史燕右手在牆邊一借力,輕輕巧巧的便翻了過來,這一回卻是瞧到了東方未明,以為他跟少林僧是一夥,又施展輕功,往西逃去。
史燕身子極輕,足見在地上一點,便劃出數丈,這等輕功實在匪夷所思,東方未明也是吃了一驚,奮力急追,明知追趕不上,卻還是往前便行。
不料過不多時便見,史燕直挺挺的站在當地,她麵前站了一名老僧,這老僧身披大紅袈裟,神態甚是莊嚴,東方未明走近幾步,一時也不知這和尚是少林寺的僧侶,還是外來的和尚。
那老僧一見東方未明,眉頭微微一皺,說道:“逍遙穀東方施主,不知來此何故?”
東方未明一時語塞,正不知如何答複,史燕權衡輕重,還是東方未明可靠了些,忙道:“東方大哥,這老和尚欺負人,憑什麼不許女子入寺,可真強凶霸道的很了。”
老僧道:“原來兩位是同路而來,東方施主,老衲遣虛真相邀,雖然未曾倒履相迎,但寺中雜事紛遝,已派知客僧接待,不想怠慢了貴客,竟然引的這位女施主前來,本來這也罷了,但《易筋經》乃是少林寺不傳之秘,不能讓人攜帶下了少室山,還盼尊客勿怪。”
東方未明剛想說明,與史燕並非同路,而史燕奪經,也是有難言的苦衷,便想將一切事情挑明,那時合全寺之力,對付那下毒之人,易筋經也能物歸原主,豈不兩全其美。
可史燕卻深知背後之人的歹毒,一旦將計劃全盤托出,隻怕再也尋不到那人,自己豈非要被毒死,因此搶先說道:“少林寺好大的萬,憑什麼不許女客入寺,難道女子就不是人?”
老僧道:“老衲原本說過,你貿然入寺之事,暫且不論,可偷盜本寺至寶《易筋經》,卻是大大不該,你自行將經書拿了出來,老衲遣人將你安安穩穩的送出寺去,絕不為難你們。”
他說的雖然客氣,但東方未明聽在耳中,不免心生怒火,這“你們”二字,既可說是史燕背後之人,也可說是他東方未明,顯然這老僧不問情由,將自己也當成了小賊。
他自己的名聲,或許還無甚要緊,可逍遙穀要是背上了賊名,可萬萬擔當不起,搶著道:“這位禪師請了,史姑娘……”
東方未明還待要說,可史燕眼疾手快,趁著老僧分神,從側方斜劃了過去,這等輕功實在匪夷所思,任誰一瞧,實非人間景象,倒似是身有機括,被什麼東西彈出去似的。
可史燕去得快,老僧身法也絲毫不慢,竟然搶在頭裡,一掌往史燕頭頂拍落,史燕應變迅捷無倫,在矮牆上一撐,身子又已飛了出去,這一遭她是橫掠於地麵上,不知她這輕功是如何練將出來,竟是如此怪異。
老僧眼見追趕不上,竟然淩空發掌,朝史燕腰間擊落,史燕身在半空,雖然明知身後風聲有異,卻已閃躲不及,東方未明眼見危急,一掌朝老僧後腦擊去,他輕功遠不及二人,因此無法搶在前頭,攔住老僧的掌力,隻能用這圍魏救趙之計。
果然這一下迫得老僧回掌自守,東方未明隻覺對方掌力洶湧,內功造詣遠比自己為高,不敢硬接硬架,掌力一斜先將勁力卸開,再圖平手相較,奈何老僧掌力太強,無法儘數卸去,這一下“卸勁護元”用的,雖然恰到好處,但到頭來還是不得不受了兩成掌力。
這兩成掌力,已震得東方未明氣血翻湧,東方未明心中大驚,卻也沒有法子,硬受了下來,隨即抽出陰陽棍,一記“降魔棍法”便朝老僧打去。
老僧壓根不願與他糾纏,一門心思全在緝拿史燕,因此史燕跑在最前,老僧追趕在後,隻東方未明一人,與二人相去越來越遠。
眼見老僧二次出手,史燕絕難幸免,東方未明危急之下,從懷中抽出離火玄冰鏢,運氣於掌,“嗖”的一聲輕響,便朝老僧後心擊去。
老僧渾沒著意,揮動大紅袈裟一拂,這“袈裟伏魔功”他苦練二三十年,當真是百試百靈,以此對付後輩,本來頗為不願,但為了捉賊要緊,也顧不得這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