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未明雖然不情不願,但不得已處,也隻能躬身受罰,搬去石洞之中,與房中情形也沒多少不同,畢竟逍遙穀平素就沒外人到來,是彼是此,倒也並無分彆。
來到石洞之中,卻見洞壁上畫滿了烏龜,長蟲之類的玩意,顯然是出自人手,而穀月軒斷斷不會乾這等無聊之事,多半是荊棘受罰不忿,而畫了這許多玩意。
好在東方未明之前收養的猴兒,就在洞中安下窩來,一人一猴,倒也頗不寂寞。
猴兒生性好動,對東方未明又是依戀有加,因此東方未明哪裡是在思過,反而比哪裡都要自在,除了每日抽出兩個時辰練功,平時卻是說不儘的快活,似乎石洞之中,便是洞天福地,比江湖上的腥風血雨,實在更加愜意。
一晃過了兩月,卻是冬去春來,到了百花齊放之時,猴兒竄高伏地,也是大是暢快,這日正在玩耍,忽然見荊棘趕來,東方未明剛想問他,怎麼回到逍遙穀中了,難道跟師父已然說通,不再計較他奪刀搶劍之事了,不然怎能來此看望自己。
但荊棘前來,可不是跟他敘舊的,拉著他便往外走,東方未明運力掙開,說道:“師父罰我麵壁三個月,如今還有二十七天,怎能就此離去。”其實他在此兩月有餘,實在不願去麵對江湖上的勾當了,安安靜靜的一個人,豈不是好。
荊棘怒道:“老頭子罰你有什麼要緊,我還在這待過一年零三個月,又算得了什麼,我跟你說,穀月軒讓少林老和尚關起來了,你要是還是逍遙穀弟子,跟姓穀的有同門手足之情,這當兒就跟我走,將少林派那些不講理的禿驢,一股腦都收拾了,救師兄脫困才是正經。”
東方未明稍一猶豫,尋思大師兄素來穩重,不會與人無緣無故的爭執,跟少林派更無仇怨,說來說去隻怕還是受了自己連累,因此明知禍事越闖越大,卻還是跟荊棘去了。
路上荊棘將一封書信遞給東方未明,原來是少林派寫給師父無瑕子的書信,信中說的雖然客氣,但仍是句句不離圓通之死的情由,要無瑕子親帶東方未明上少林寺請罪,不然穀月軒就隻能屈居少林,永不放其離去。
東方未明看在眼中,更是氣憤不已,說道:“二哥,這事情不是我做的,但說來說去,卻總是沒人相信,這少林派毫不講理,一口咬定是小弟害人,還扣留大師兄,難道少林寺是官府不成,有什麼資格留難於人。”
荊棘嘿嘿一聲冷笑,說道:“拳頭硬的就是真理,咱們逍遙穀人才凋零,除了老頭子,就沒什麼厲害的人物,人家敢欺上門來,就是算準了老頭子年紀大了,長路奔波,先就要了他老命,到時候逍遙穀還是任其拿捏。”
東方未明心中不以為然,但人家既然連大師兄穀月軒都蠻不講理的扣下,旁人自是更不足道了,當下歎了口氣,忽然想起兩件事,問荊棘道:“二哥,你身上的傷好了嗎?師父他老人家,不罰你了嗎?”
荊棘“哼”了一聲道:“老頭子歲數大了,逍遙穀的事兒,咱們自己可得多留上心,難道還是事事求人庇護的小孩子嗎?”
東方未明聽得,他既沒回答自己的兩個問題,反而聽他胡說八道一番,不由得甚是沒趣兒,但轉念一想,師父確實年紀大了,這些事情實在不該去煩擾他老人家,當下一言不發,策馬跟隨在荊棘身後。
荊棘騎術甚精,比東方未明高明了不知多少,路上荊棘又指點了東方未明一路劍法,名曰天子劍法,雖然不是逍遙穀的武功,卻是無瑕子所傳的雜學,與逍遙劍法一脈相承,隻是多了許多王霸之氣,既需手中寶劍鋒銳無匹,又需修習者內力深厚,能夠劈石破玉。
到得少室山頭,荊棘曾來過少林寺,知道其中守衛嚴密,寺中高手如雲,決計不能硬闖,提議暗中行事,東方未明心中本就沒底,自是並無異議。
嵩山雖然地勢不算很高,但延綿卻長,兩個身輕體健的小夥子翻山越嶺,自然並無多大為難,荊棘見東方未明輕功頗有長進,心中也是甚喜,繞到少室後山之外,無意中抓到了一個僧人,天可憐見,此僧竟然知道穀月軒的囚禁之所。
東方未明大喜過望,但荊棘卻是不信,畢竟此舉實在太過順遂,哪有心中所願,天上就掉下來一個指路人,可東方未明少不更事,深信佛門五大戒,絕不會胡言亂語。
可荊棘卻更是不信,說道:“和尚戒律都是騙人的鬼話,當著其他和尚,或許還可勉強守戒,要是到了無人之處,什麼殺人越貨,吃肉喝酒,哪還有什麼忌諱。”
那和尚聽荊棘謗佛,不由得甚是惱怒,但明晃晃的刀子,就在脖頸上,卻也不敢亂發異言,可如此僵持,終究不是辦法,荊棘左右不得,隻得冒險跟隨,好在荊棘在少林寺,曾經遊覽過一番,大致路徑還都勉強記得,隻要運足功力,方圓半裡之內,有甚厲害的對頭,應該不難分辨。
和尚從後門將二人帶入,守衛之人一見外人,立時便要聲張,荊棘眼疾手快,魔刀刀背一斬,登時將兩名和尚敲暈,但少林寺防衛何等嚴密,一路上的看守數不可數,荊棘連砍十四五名僧人,前麵的路徑卻是不能繼續再闖了。
一則荊棘以刀背傷人,內力頗有損耗,二則荊棘早已聽聞,前方隱隱有高人在內,雖然未必抵敵不過,但要是當真動起手來,二三百招內決計難分勝負,這時再來一群和尚搗亂助拳,那可危險之極,因此卻不能繼續往前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