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紀紋從哪裡又找來一條更粗的繩索,將野熊牢牢的五花大綁了起來,眾人一見,這才稍稍安心。
強敵既除,便又要清算總賬,但大夥都知道若有失閃,人人都要淪為野熊之餐,誰也不敢造次,但夏侯非脾氣最爆,適才與萬凱一戰,明明已然大勝,偏偏被這頭畜生打斷,又見萬凱一副不服氣的神態,更是心中有氣,大聲喝道:“姓萬的,有本事再來見個輸贏。”
卻不料萬青山正欲生事,聽夏侯非喝罵,明明是找兒子萬凱的麻煩,便將話頭接過,開始指摘夏侯非不敬尊長,目中無人的德行。
夏侯非哪裡受得過這等教訓,拔出刀來便要跟萬青山拚命,可萬青山的目標,卻不是莽撞的夏侯非,而是紀紋。
因之蕭遙也好,夏侯非也好,均是局外人,雖然拿出了若乾憑據,但江湖上的人,傳閒話的搬弄是非之人所在多有,真要較真糾纏到底,卻寥寥無幾。
隻需將紀紋立斃掌下,雖然此舉勢必累的自己名聲掃地,但過了十年八年,誰還記得這等陳年舊事,那時獸王莊早已易主,就算從此退出武林,也未嘗不美。
打定了這個主意,模樣上是擺開架勢,跟夏侯非再戰八百回合,其實掌中暗運功力,一掌便朝紀紋麵門打去。
紀紋粗枝大葉,加之適才降服野熊,已是累的全身脫力,沒料到萬青山心腸好毒,竟然殺人滅口。
但萬青山掌力乃是蓄謀已久,一掌既發,立時將紀紋全身罩住,任憑她如何閃避縱躍,也是絕難逃脫,東方未明卻始終留心,鐵棒始終在手中,這一下揮棒格擋,隻盼能救下紀紋一命。
可東方未明內功根底太淺,鐵棒雖然恰時的一攔,卻攔不住萬青山的掌力,紀紋尚未遭害,他東方未明先就遭了難。
這一下眾人都是全無防備,蕭遙,夏侯非搶著來救,都不禁慢了半步,眼見紀紋和東方未明,都要命喪當場,忽然一股氣流從旁一擋,竟然悄無聲息的,化解了萬青山的掌力。
東方未明大喜過望,提棒一揮,打了萬青山一個腦袋開花,萬凱悲痛無比,想要跟東方未明拚命,但夏侯非提刀在手,卻也不禁害怕,口中“嗬”、“嗬”的怪吼。
紀紋死裡逃生,更是憤恨不已,一腳便朝萬青山腦袋踹去,不料這一腳,卻像是踢中鐵板一般,似乎空中有什麼阻擋之物,但望來望去,卻又沒什麼暗器盾牌之類的玩意。
還是蕭遙腦筋最靈,知是高人到了,他在丐幫日子已不算短,曾見過無數的高人前輩,遠的不說,就說他們丐幫前任幫主柯降龍,有一路淩空掌力,能在三丈之內傷人,這位前輩武功雖高,禦下卻甚是親厚,見到蕭遙的時候,還曾以這路武功,作弄過蕭遙一番。
蕭遙一見之下好生豔羨,那時他還不到十四歲,自然軟磨硬泡,非要學這一路,既威風,又好玩的本事。
可這路上乘武功,是要以渾厚無倫的內力為根基,就是蕭遙再過五十年也未必能夠辦到,學來學去那是白耽功夫,然而既見此技,難免牢牢記在心頭,後來在江湖上,蕭遙也曾見過幾個高手,雖然距離前任幫主柯降龍的本事差得太遠,但這類無影神拳之類的功夫,卻還是見過幾次,其中一次,就出自東方未明的師兄穀月軒。
當時穀月軒也是救人心切,一記飛掌迫退了敵人,可他的掌力隻能及身周一尺之內,饒是如此,蕭遙也是不免暗暗心驚,後來又聽丐幫長老談及,知道穀月軒是上屆英雄會的武狀元,這才由衷欽佩。
今日一見這等情景,往日的心緒立時便拉了回來,若非如此,萬青山的那一下偷襲,就算打不死東方未明和紀紋,此刻也早已身受重傷,左右一望,卻沒見到人影,知道這人本事,隻怕比柯老幫主更厲害的多,朗聲道:“不知是哪位高人駕到,能否現身一見。”他說了兩遍,卻始終沒見有人答應。
東方未明心中感歎,想不到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隔空傳勁的本事,不知師父能不能辦得到,他心中琢磨,萬青山卻扭動了幾下,顯然並未死去,萬凱大喜,撲上前去說道:“我們父子認輸,獸王莊給你們了。”
紀紋怒道:“姓萬的殺我爺爺,一命換一命,你可以走路,你爹非死不可。”
萬凱道:“你爺爺的死另有曲折,我爹雖然最後迫不得已,但主使的卻是魔教,魔教的摩呼羅伽。”
東方未明驚道:“摩呼羅伽?”
萬凱道:“就是他,他一個月之前,鬼鬼祟祟的找上我爹爹,曉以利害,說是什麼天龍教勢大,若不及早投誠,難免被一網打儘。”
眾人聽得麵麵相覷,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隻有蕭遙知道,萬凱言語粗俗,決計說不出什麼“曉以利害”,什麼“一網打儘”。
萬凱繼續道:“摩呼羅伽給了我爹爹一包毒藥,要他投毒,可我爹爹不敢,幾次猶豫不決,最後捱不得他強逼,隻好照做,可照做之後,我爹爹不得安生,又找大夫又尋醫生,不然紀老爺子,怎麼能見到他呢。”說著便朝蕭遙一指。
蕭遙點頭道:“此言倒是不假,我見到紀老爺子的時候,他老人家身中奇毒,但說來奇怪,他自己身上竟然配有解藥,雖然救不得命,卻撐了大半日時光,我想再去給他配藥,可卻不知藥方,從藥渣裡又辯不出究竟是哪種藥材。”
萬凱道:“那就是我爹爹給他配的,後來紀老莊主不知所蹤,我們還道是摩呼羅伽遣人帶走了,後來如何,各位都知道了。”
蕭遙續道:“紀老莊主是我親自安葬的,不知怎麼搞的,他的屍體竟又被糟踐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