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街坊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嬸,聽東方未明不是本地人,本來不想多說,奈何口舌招尤的慣了,還是將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
原來這出殯的,乃是獸王莊的老莊主,不知怎麼搞得,成了一具害人的僵屍,多虧了遊方的道士,畫了符鎮住了他,可道士卻莫名其妙的死了,後來有野狗上去舔舐屍體,竟也離奇死亡,這麼一來,誰都知道這具僵屍身有劇毒,也就沒人敢去處置。
奈何事情總要有個解決,獸王莊硬著頭皮,將老莊主挪到城外安葬,一則生怕再起亂子,二來也是生怕傳出什麼怪病來。
東方未明聽在耳中,不免大吃一驚,原來思來想去,被隗屍整治的獸王莊紀老莊主果然遇害,那麼先前在青城山上,這具屍體是怎麼運下山來,隻因當時顧著照料荊棘,全然沒過問此事。
一具屍體,連寶刀寶劍都不能損其分毫,自是受過淬煉而成,周身劇毒也並不為奇,又想何以武當派匆匆而去,隻怕也是中了毒,不願聲張之故。
這些事情本來與他全無乾係,但坐在馬上那個搖搖欲墜的少女,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卻始終縈繞心頭。
想要撇開不理,卻怎麼也狠不下心腸,兜轉馬頭又追了上去,獸王莊操辦的甚是隆重,隨行之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後麵多了一人,絲毫不以為奇。
東方未明跟在後麵,見獸王莊在郊外有百獸隨行,裡麵赫然有一頭斑斕猛虎,東方未明心中發毛,他胯下的坐騎雖然神駿,卻也是嚇得心膽俱裂,好在猛虎兩側均有獸王莊中人看管,而猛虎也並未露出半點傷人的意思。
來到城郊,成都左近入殮安葬,另有一番規矩,東方未明也不知主持之人,口中念念有詞的,在胡說八道什麼,禮成之後,隨行之人相繼在靈前行禮,年紀大的上前磕頭,則是一個四十來歲,滿臉虯髯的漢子回禮,若是年歲尚青的毛頭小子拜祭,便是那個滿臉病容的女孩還禮。
東方未明一路跟隨,雖是想要搞懂,那魔教隗屍在搞什麼鬼,一小半原因,也是見不得這女孩楚楚可憐的麵龐,見他淚眼盈盈,更是心中酸楚,勸道:“逝者已逝,你還是看開些,保重身子要緊。”
那女孩甚是難過,卻不願在人前示弱,扭過了頭,性子卻甚倔強,哪知深葬剛完,禮尚未畢,東方未明便聽得內堂之中,傳出激烈的爭吵之聲。
賓客卻不以為意,似乎眼前之事,乃是司空見慣一般,東方未明心中好奇,又折返回去,卻聽得不太真切,似乎正是適才那女孩的聲音,這聲音中,有委屈,有不舍,有不甘,有憤怒,也帶著三分絕望,與她爭吵的是個男子,聽聲音似乎正是之前那個絡腮胡子的中年人。
東方未明更是摸不著頭腦,心道:“適才靈前他們二人各自給人回禮,配合的甚是緊密,怎的剛應付了外賓,就自己夥裡吵的這麼凶。”
走近幾步,聽得那個女孩大聲道:“萬青山,我爺爺的印信,你想都不要想。”
那漢子嘿嘿一聲冷笑道:“小紋兒你留著那東西有什麼用,憑你一個人,能撐得起獸王莊這攤子事兒嗎?”
女孩道:“我撐不起,跟你有什麼乾係,你姓萬的平時在我爺爺麵前,裝的唯唯諾諾,孝順恭謹,一待有變,便生篡逆之心,是什麼好東西了。”
萬青山怒道:“賤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自來掌門立戶,都是有先後之彆,我是獸王莊的開山大弟子,就是你老子來了,也爭我不過,你要是還叫這棺材裡的人做一聲爺爺,趕快把獸王印信交出來,我姓萬的不願跟娘們撕扯,你可彆逼我用毒辣手段。”
東方未明聽到這裡,心中忽然一陣衝動,一腳把門踹開,怒道:“姓萬的你休得猖狂,一個大男人,卻來欺辱一個女子,你羞也不羞。”
萬青山怒道:“你這小賊先前在這磕頭,我就覺得你路道不正,果然是來偷東西來了,左右拿下他。”他指揮壯丁,上來便來擒拿東方未明。
東方未明雙臂一抖,先將鐵棒拿在手中,跟著一招“白雲過隙”,鐵棒著地橫掃,打了為首的仆從一個筋鬥,跟著鐵棒在地上一撐,身子淩空飛踹了下去,正中另一人胸口。
萬青山瞧出東方未明學過武功,顯然是侄女布下的強助,心想:“賤丫頭,臭小子,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孩,能有什麼作為。”當下雙手作虎爪之形,已朝東方未明肩頭抓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