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不能被動等待,要主動出擊,先停了東平王和西寧王的軍餉,看看他們的反應再說。如果不造反,那省一筆錢,如果真造反,那剩下的錢花在哪不好呢。左右他們都是要反的,不如停了撥款了,朝廷現在的財政看著還行,實際上很勉強的。
核心思想就一定,主動出擊,手段是停止撥款。這兩家加起來,每年的撥款過百萬兩,沒有這筆錢,這兩家地處貧瘠和苦寒之地堅持不了多久。
賈璉看完後,對上承輝帝殷切的眼神,大概知道他心裡所想了。於是便先問一句:“微臣鬥膽請問陛下,徹夜難眠,所慮為何?”
承輝帝倒是沒藏著,直接回答:“朕所慮者,此奏看似周詳,又覺得哪裡不對勁,想了一夜都沒想明白哪出問題了。”
善於納諫這點,算是承輝帝的優點了,好麵子不能算缺點,隻能說人之常情。
所以呢,承輝帝私下裡把賈璉叫來的原因清楚明了。
賈璉沉思了一番,組織語言,既要把問題說明白,又要讓皇帝的麵子不丟地上。
“陛下思慮周詳,遠非微臣能及。微臣也是聽了陛下的意思,才陡然明白問題出在何處。寧尚書的折子問題不大,若是晚一年半載的再上來,便毫無問題了。微臣以為,陛下先入為主,身在局中,不免受到了折子的影響。”
承輝帝非常的聰明,立刻反應過來問題出在哪了,出在寧克對於當下朝廷格局的具體情況並沒有摸透,而是就整個事情本身進行的謀劃。忽略了整個事情之外的其他,比如,目前的朝廷格局還不穩定,需要時間來慢慢安定人心,又比如,京營主力還在山東,需要等山東地方駐軍慢慢的恢複建製和戰鬥力之後,接手長期圍困教逆的任務,才能逐步返回京師。還有,山東及運河沿岸的恢複工作,李逆案帶來的各種影響還沒塵埃落定。
總而言之,想法是好的,手段也是能及格的,推出的時間上卻大有問題。一個字:急!
關鍵這個急,對上了承輝帝心裡的急,什麼急?急於求成唄。這份奏折本身是很對承輝帝胃口的,隻是忽略了時間的問題。
昨天收到奏折的承輝帝其實是很動心的,但因為他了解全局的實際情況,所以才會生出不安的感覺,想了一晚上都沒怎麼睡。
如今賈璉一番話撥開迷霧後,與承輝帝心中的不安之感應合了,頓時心頭豁然開朗。
心頭鬱結散去,承輝帝的瞌睡犯了,連續打了兩個哈欠後,擺擺手:“愛卿先回去,朕補個覺。”
說著承輝帝徑直走了,給賈璉丟在現場,弄的賈璉哭笑不得,裘世安還得陪著笑送賈璉出去。
承輝帝直奔皇後處,倒下就睡,搞的周皇後一頭的霧水。這一覺睡的極為舒服,醒來時已經是午後一點多。
醒來後周皇後伺候皇帝梳洗一番,承輝帝中才對周皇後說起白天補覺的原因,順便讓皇後弄點吃的,真餓了。
麵對周皇後,有些不好意思說的話,承輝帝也能說的出口:“朕還是急了,須知世上之事,哪有一蹴而就的。昔日在王府的時候,想上一份折子,都要思慮再三,瞻前顧後。生怕有照顧不到的地方。登基幾年,朕執政雖有所得,卻比以前急躁了。”
“太祖爺打下的錦繡江山交到皇上的手裡,不在位置上的人,自然無法體會。皇上偶有瑕疵,不是還有臣子們拾遺補缺麼?我看啊,那賈璉就做的不錯。宮裡都換上了透明玻璃,待屋裡眼睛少受累。這麼好的買賣,也沒見他往自己懷裡扒拉,能有這樣的臣子,也是陛下聖明所致。”
周皇後很少點評臣子,賈璉的情況比較特殊,她的點評在承輝帝看來,突出一個中肯。當然了,如果不是自己主動提起,周皇後也不會提起。
承輝帝頗為認可的點點頭:“賈璉有乃祖之風!”這裡指的是急流勇退的賈代善,而不是賈家初代目。
周皇後沒有接話,因為太敏感了。承輝帝倒是願意繼續說:“相比之下,王子騰倒是頗具野心,朕知道他不甘心。王家同為開國功臣,官做的不小,爵位上卻遠遠不如賈家史家。要怪啊,就怪先祖沒留下爵位,後人再怎麼撲騰,父皇那會遲遲不肯鬆口。到王子騰這裡,聽了賈璉的權選擇外放,一方麵保全了自身,一方麵省了朕的很多麻煩。另一方麵,沒了王子騰在京城,逆賊缺乏安全感才會迫不及待。”
這個時候承輝帝頭腦清晰,分析的條理明白。感覺不錯的承輝帝又補一句:“當初調賈璉去張家口,他二話不說就去了,家都沒顧得上回。可見是知朕的,不如此,如何令勳貴們側目,不敢造次?賈璉在當時未必是最強大的,卻是最有戰力的勳貴。”
承輝帝需要一個人來傾述自己的得意之作,周皇後就安心做一個聽眾,也不做任何點評。
等承輝帝說完了,肚子也吃飽了,起身擦擦嘴:“朕去了。”
晚一點,周皇後才知道,承輝帝給元春所生的公主賜號:和寧。
下午聽了一耳朵的周皇後,當然知道這個賜號背後的涵義。她可是很清楚,自打賈璉走上仕途,為承輝帝做了多少事情。
回到賈璉這邊,倒也沒有太多計較,照舊是一天兩個衙門走一趟,午飯後在研發司睡一覺,醒來直接下班了。
如此光明正大的遲到早退,居然沒有禦史彈劾他,也算是個例外了。估計是禦史們也知道,彈劾不會有結果。
回到家中,王熙鳳便拿出一封信:“大伯來信了,信使直接送來的。”
注意到信封上的火漆和印痕,賈璉知道這是一封密信。王子騰怎麼想起來給自己寫密信了,真是奇哉怪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