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零讓你來的?”
他聲音顫抖,整個人趴在床上,唯靠脖頸支撐著他抬頭與季宴安對視。
得不到季宴安的回應,周俊磊再次開口:“她就這麼恨我?”像是自問,又滿是埋怨“明明是她……”
季宴不想聽,開口打斷,“說夠了嗎?”
眸中寒光更甚。
他隻恨自己為何要出現在官驛,又為何要和小尹零露搭話,如果自己早一日,又或者晚一日,就不會遇見她。
也就不會令她陷入危險之中。
一拳砸在木桌上,‘砰’聲鎮住周俊磊。
他一瞬呆愣,望向季宴安。
“阿零心善,願對你施以援手,可這不是你恩將仇報的理由,我隻恨我不能親手了解你。”
他怨恨,憤怒,又咬牙切齒說出這段話。
猛然間,周俊磊恍悟,曾經的自己到底有多可惡。
……
而如今他沒有彆的想法,他隻是想補救,哪怕一點點也好。
他刪刪減減,並未同尹零露說全,他不想死後留給尹零露的印象隻有凶狠、荒淫,他將自己放在弱小位。
“阿零,我知道我從前做了太多錯事,可我今日做這些,真的是為了救你。”他語氣誠懇,目光柔和,想求得尹零露的信任。
撐著身體的手也因為體力不支而微微顫著,使得他不得不強忍疼痛挪動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我爹要你的命,我隻是他的借口,除掉你的借口。
還有,季宴安被丟在一個山洞裡,但是在哪我不知道,我隻知翻過竹屋後麵那座山就能到。”
尹零露在心中思考著能夠相信他的概率。
對他說的話始終抱有懷疑,不信他會突然變好。
周俊磊也知道,此時讓她相信自己很難,“我知你不會輕易信我,可是你不想救季宴安嗎?他還在等你呢。”
但架不住他拿捏了她的命門。
是啊!她還要去救季宴安,即便他不可信,可是她不能放棄任何希望,“他的毒,解藥在哪。”再者就算找到人,沒有解藥也沒有辦法。
但當她問完,周俊磊就搖頭。
他真的隻是棋子,根本不知道那些。
尹零露蹙眉盯著他,“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單是那一種毒還不足以致命,隻是到了季宴安身上就說不定。”
說了跟沒說一樣,不過起碼告訴了她去哪裡能找到人。
她轉頭看向門口,前頭都是郡王府的人,她根本出不去。
環視四周,後麵擺放著木雕床,想開後麵走不通,可兩側的窗戶一翻出去,前頭守著的人又都能發現。
正當她煩躁時,周俊磊喘著粗氣,叫住她。
“阿零,床後麵有窗戶,你快去,我拖住他們。”
聞言望過去,仔細一看,床上的簾幔的確透著光,不疑有他,尹零露蹲著往後方快步而去。
眼看著她離開自己身邊,周俊磊心如刀絞,忍不住出聲:“阿零,你會……記得我嗎?”他試探著。
扭身那一下,扯及身下的傷口,趴倒在地,整個人都透露著虛弱。
又怕表達得不夠準確,便補上一句“會記得現在的我嗎?”有氣無力,又說得卑微,帶有祈求。
尹零露有過一瞬間的嫌棄,但在他後一句話出口時,聽著他那小心翼翼的語氣,為之動容。
幾步回來,將人扶起,往房門處挪。
“夠了,已經夠了,快走。”一把將人推走。
可他哪裡有力氣,再用力也不曾撼動尹零露一分一毫。
能得尹零露回身相扶,他早已心滿意足。
而尹零露還是將他挪到房門上靠著,方便他看著自己離開。
待安頓好他,尹零露也不再拖延,往後麵的窗戶走去。
走到窗戶前,她警惕探看窗外,見並無一人,又回頭望向周俊磊。
便見他躺靠在房門之上,一臉微笑,無聲催促自己趕快離開。
她取下累贅的寶冠和嫁衣的外袍,翻身越過窗戶。
身後是從周俊磊口中出來的豔詞媚語,不害臊地往外冒,又因著身子的緣故,說一句咳一下。
驚得她連忙抬手捂住耳朵,見她這樣,周俊磊隻笑,隨後說得更歡。
尹零露麻溜往後山跑,隻想趕緊離開發春的周俊磊。
竹屋離後麵那座山還有一段距離,她自從穿過來,就一直是個被嬌養著的小姐,體力哪裡支撐得了她跑多遠。
剛跑出百米,就累得喘氣,她便改為快走。
一麵走,一麵思考著,為什麼那毒對彆人無用,而對季宴安卻會致命。
除非他身上還有毒,而這次的毒隻是催化劑,所以才能致命。
想通這一點,思緒便回到福水鎮那次。
明明他說的沒有中毒,可是今天周俊磊又這麼說,尹零露不禁懷疑季宴安在騙自己。
況且那次他還暈倒在自己家門口。
越想越後怕,她緊攥的手心滲出汗。
不敢再多想,拔腿再次開跑。
【宴安還在等我救他,我必須快點去,也不知道鸞鳴這會在哪,彆是被抓了。】
她思緒萬千,不敢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