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百花燈(8)(2 / 2)

所以在逢秋要求他放棄顧姓時,顧探風才會克製不住地發了火。他又何嘗不想解脫這牢籠?

可是不被允許。

顧家的血埋葬了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少爺,而母親訣彆的話徹底將他釘在了原地。

岑舊卻忽而伸手摸向顧探風的眉眼,他含笑盯著少年,手上動作輕柔,令顧探風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那日站在山風皚皚中,望著紅披風消失不見。

白衣修士輕聲道:“她不是為了困住你。”

“什麼?”顧探風怔怔道。

少年眉眼風流俊秀,可以窺得幾分顧娘子的脫俗風姿。

“顧娘子心性堅韌,並不是單純為了你去放棄了她的仙緣,大道飛升,紅塵煙火,每個人追求不同。”岑舊道,“不管生死與否,顧娘子應該從來沒有過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因此她也隻是想給你一個活著的念想,讓你不後悔地活下去。”

顧探風有些出神,螢火蟲飛起在原野,點綴在少年的袍袖之間。他忍不住喃喃道:“這才是阿娘希望我一生所堅守的東西嗎?”

希望他至少明白,他是顧家唯一的後人,活著不是苟活,不應該為了她與顧家的犧牲,而一輩子活在自我怨恨的陰影中。

這不是束縛,也不是枷鎖,而是母親給兒子上的最後一課。

因為是顧家的火種,是他們所有人希望的、守護的存在,所以他可以再堂堂正正一點的活,活得更加幸福,更加安康。

鼻尖忽而羅下一點瑩火,少年僵住了身軀,直到一抹淚水打濕了那小蟲的羽翅。

螢火蟲再度受驚飛起,隻在肌膚上留下一點癢意,如同最後一刻女子留下時,用指尖拚命銘記少年麵容的小心翼翼。

*

書房。

江月白放下毛筆,吹了吹紙上未乾的墨痕,將剛寫好的密信遞給在旁候侯著的心腹。

“把這個送給陛下,順便……”江月白頓了頓,“將顧家遇難仔細稟報給國師,我想讓他親自來一趟。”

心腹應著,收好密信。

他們這些老人都是江相當年培養的忠心幕僚,算是看著江家小公子長到這麼大的,如今看江月白一直憂思不振,忍不住關心道:“顧公子那邊……”

“寒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會強迫他。”江月白道,“事已至此,順其自然吧。”

可即便如此,年輕的紫衣臣子臉上還是不可避免地寫滿了落寞。

“封叔,”他問道,“你說世界上為何總是好人沒好報?”

封叔收好密信,聽見自家公子偶爾冒出來的孩子氣的話,笑道:“可大人與老爺願意幫助顧家,不正是因為顧家慷慨無私麼?倘若斤斤計較回報,那就落於俗套了。”

“也是。”江月白釋然一笑,隨後又問道,“寒鬆現在在哪裡?”

他們二人未來還有那麼長的一生,寒鬆終有一天可以從顧家的陰影下走出來。

“好像是在後山?”封叔想了下,看著立刻動身的江月白,臉上露出來了欣慰的笑容。

江月白忽而想起他先前答應過岑舊,殺死洛良,他便可以答應岑舊一個條件,雖然後來寒鬆向他解釋了,假死是為了降低洛良的戒備,但江月白這個人一向重諾,而且洛良畢竟是對顧家的一抹隱患,岑舊幫了他們,他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江月白:“……”

紫衣青年前往後山的腳步一頓,率先來到了岑舊的小院前。

他站在院子門口,準備敲門,卻又一時遲疑,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麵對岑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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