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研狠狠蹙了蹙眉。
濃鬱的酒味衝進少年的鼻腔中,連帶著額頭的傷痕也被熏得有些發疼。在酒杯即將沾到唇邊時,少年不情願地側了側臉,一雙黑眸冷冷地瞪著刀疤臉。
“滾。”他說道。
刀疤臉本來因為酒意上頭而露出的些許笑意一點點消失,那雙戾氣的眸子和陸研對視著。而後,他輕笑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是吧?”
陸研隻覺得一陣淩厲的掌風自左側傳來,隨即左頰上便傳來了火辣辣的疼痛。刀疤臉站起來,將那杯中的酒自上而下地從杯中傾倒,酒液與身上的雨水混合在一起,雜糅出一種讓少年有些作嘔的味道。
他被扇得完全側過了臉,一縷血從嘴角滲出,但陸研依舊沒有發出痛呼聲,狼狽地沐浴著渾身酒味,少年側著睨向麵前的土匪,眼裡迸發出幼狼一般的凶狠勁。
刀疤臉笑了笑:“倒是個硬骨頭。”
他說話時,咬字分明,有一些咬牙切齒的怒意。
陸研感覺自己的脖子一下子被一雙蠻橫的大手掐住,他下意識掙動身軀,卻還是覺得胸腔裡的空氣一點點耗儘,從肺腑中傳來酸疼。
就……這麼死掉了嗎?
因為無法呼吸,眼前逐漸彌漫出一些虛幻的白光。少年被掐得麵目通紅,脖頸出明顯地爆出幾條青筋,就在他像涸死的魚一般,完全僵直了身軀時,陸研忽而聽得刀疤臉發出來了痛呼一聲。
脖子上的疼痛得到舒緩,陸研跌倒在地,本能地大口汲取著周遭的空氣,昏暗的視野隨後才一點點恢複清晰。
刀疤臉後退了幾步,捧著血淋淋的手臂,正陰沉著臉色環顧四周,隨後他將目光鎖定到了不遠處的白衣青年身上。
“小子,”刀疤臉道,“多管閒事的人一般活不長。”
麵對明晃晃的恐嚇,白衣青年隻是輕微地笑了兩聲。
這青年就是一直在看戲的岑舊。
他似乎將刀疤臉當成了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走到鬨劇中心,扶起了倒在地上冷汗涔涔的少年。
岑舊伸出手探了探少年的脈搏,好在剛剛混亂中,這倒黴孩子也隻是額頭上撞得青紫了些,其餘地方都還完好。
岑舊問道:“沒事吧?”
陸研:“……”
陸研有些不解。
他看得分明,這人之前明明是故意放任自己被土匪欺辱,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為何又在緊要關頭救下自己?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畢竟是因為他才撿回了一條命,陸研垂下眸,輕聲地說道:“謝謝。”
岑舊拍了拍他的肩,輕笑一聲,而後才抬眸看向不遠處的刀疤臉。
“要打架?”他問道。
刀疤臉注視著這人明顯不俗的麵容,酒意熏醉的大腦終於冷靜了些許,手腕上火辣辣的,剛剛青年隻是坐在那裡,沒人看清他是怎麼動作的,隻拋了一個輕巧的茶杯,就將他左手打出了一個深可見骨的血洞。
這等實力……
“你是修士?”刀疤臉沉聲問道。
岑舊笑了笑:“你覺得呢?”
刀疤臉:“……”
他咬了咬牙。
本朝修道風氣盛行,皇家更是親自培養修仙宗門,凡人雖不常見到這些登入仙途的修士,但九大門派的威名還是都聽說過的。
這人氣度不凡,萬一是什麼修仙宗門或者世家裡出來曆練的子弟就不好了。哪怕隻是無名散修,也畢竟是個修士,他們這些凡人對上一點勝算都沒有。
刀疤臉思緒瘋狂運轉著,最後滿頭大汗地得出來了一個結論。
他惹不起這家夥!
“是我們無禮在先。”權衡了一下利弊後,刀疤臉露出一個圓滑的微笑,“仙師,不如我將這少年送給你?”
他看得很清楚,這修士和他們素不相識,也就不存在先前可能結下的仇怨,或許隻是想救這少年才好心出手的。
岑舊卻如隨口問道:“你是哪個寨子的?”
刀疤臉:“……”
這家夥看著一表人才,不會打算秋後算賬吧?
怎麼可能真的告訴他啊!
見刀疤臉支支吾吾不肯說實話,岑舊也沒過多強迫,他像是隨手攪弄了下鬨劇漩渦一樣,事了便拂了拂衣擺,再次坐回到了角落裡。
刀疤臉:“……”
刀疤臉看向旁邊沉默的黑衣少年。
所以仙師這意思……是要還是不要啊?
心裡麵打了幾個突也沒理解這修士的意思,手上的傷口還在疼,刀疤臉隻得咳了一聲,對那黑衣少年道:“算了,你跟我們坐一塊吃點東西吧。”
陸研:“……”
少年垂眸,輕聲應了下。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