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馬衝刺一般地朝前方飛奔而去,踏步如流星,如同在戰場上廝殺的將士。
瘋馬前方走著的恰好是何逸鈞。
何逸鈞心情複雜,壓根不看路,全然沒注意到有一匹瘋馬正朝他猛撞而來。
正當瘋馬準備撞上何逸鈞時,何逸鈞才忽地發現有一隻瘋馬的目光鎖定了他,他此刻必須要躲閃到一旁。
可似乎來不及了。
瘋馬已經掠身到了他跟前,他的腳步卻沒及時反應過來,不聽使喚地滯在原地,於是心裡一刹那波濤洶湧,麵上惶恐難掩。
他的耳邊隻剩下馬蹄聲和嘶嚎聲。
他的眼前隻剩下自己血濺當場、血泊黏糊的畫麵。
瘋馬就是第十八層地獄的霸主派上來的死神。
就當何逸鈞以為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時,有人倏然從後摟住了何逸鈞的腰,使何逸鈞隨著這個人一同向斜側方迅速傾倒。
這個人的手臂力度極大,弄得何逸鈞的腰部疼得入骨,要不是何逸鈞還有一絲意識,不然他早以為自己的魂魄已經被瘋馬撞到黃泉路上了。
何逸鈞沒有死。
何逸鈞再次張開雙眼時,才發現自己正安然無恙躺在地上,而且脊背還壓著施清奉的一邊手臂,施清奉的另一邊手臂正按在自己肩上,讓自己周身不受一分摔倒該有的擦傷。
施清奉也躺在地上,是摟著他躺在地上的,摟得緊緊的。
何逸鈞不敢想象,此刻他就躺在施清奉懷中,尚未反應過來,施清奉就先把何逸鈞推開到一旁,很嫌棄何逸鈞似的,之後連忙起身。
何逸鈞看完施清奉這一連貫動作後,大腦瞬間嗡地一聲,如同被天雷擊中——周圍都是人,一群人在看著他們,他們這是在乾什麼。
何逸鈞連忙起身。
瘋馬險些撞上何逸鈞後,才開始漸漸安靜下來,重新受僵繩的控製,最終鎮住了蹄子,埋下頭,低吟著,像個知錯認錯的孩子。
何逸鈞剛想拔棍出去抽打在車夫的臉上,然而下一秒他才想起自己身上沒帶棍子,兩手空空,手無寸鐵。
施清奉對著驅使瘋馬的車夫道:“老兄,你的車藝好棒啊,我還真是第一次目睹這麼棒的車藝,開車開得都快闖進陰間地府了,是準備趕去陰間地府給鬼 差上幾段才藝表演?”
何逸鈞想說的,施清奉都幫他說了。
施清奉的聲線很穩定,神情更是無瀾,仿佛心態十分平靜,但眾人乍一聽,才知這語氣中儘是對車夫的冷嘲熱諷。
然而,施清奉已經失去本態了,內心已是翻江倒海,全然做不到像平時一樣的鎮定。
他已經不是何逸鈞認識的那個鎮定愛笑、不毒舌的施清奉了。
駕馭瘋馬的車夫是個小夥子。
車夫竟對著施清奉就是一頓狂吼:“關你屁事,馬撞他又不撞你,滾滾滾,再說話我就調頭回去把他撞死,你看他,他連畜生都怕,剛才能躲過畜生就是他幸運,走個路路都不看還能怪誰,看看彆人,除了他還有誰被撞,你就是嘴欠,滾。”
施清奉懟回去:“老兄,就連二十七年前退休歸槽養老、安度晚年的朽齡戰馬,都想把你帶回戰場上讓你去送死呢,果然禽獸都是有靈性的,找不回當年的戰場,又見你活生生坐在它背上,急得發了癲,橫衝直撞想把你抖下來踩在腳下。”
二十七年前的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