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歪著頭盯著這位許久不見的‘朋友’。
這是她踏上大陸之後第一個找到的和她有相同愛好的人類，具體表現為隻要是瑪莉推薦的書，她都喜歡。
人，她其實沒有那麼中意；但人推薦的書，真是十分合胃口。
就為了這個，人魚也覺得瑪莉死掉很可惜。
格雷文也盯著瑪莉。
他金色的雙眸不帶一絲感情冷冰冰的將這個人從頭到腳都批判了一圈。
發質粗糙，手腳笨重，臉上有斑，簡直比塞梅爾還要讓人作嘔。
棕色的發絲被瑪莉來回轉了幾下就藏在了發包裡——這是宮廷侍女們的統一發型。
她想要抓住人魚的手，可手指動了幾下到底還是縮了回去，然後她開始哭，不是那種號啕大哭，是看著人魚，眼淚一顆顆往下掉的哭法。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也確實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那天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她將人魚送上了原本那條她必死的道路，雖然心有愧疚但並不後悔的往家裡奔去。
她都想好了，一回到家就快速讓所有人收拾東西，在艾迪家當女仆當了這麼多年她手裡攢下了不少的積蓄，所以一些不重要的東西能扔就扔，最重要的是彆耽擱她們離開的速度。
到了新的城市，她就可以給母親請一個不錯的醫師或者買些昂貴的藥品，小妹和小弟可以有幾件新的衣裳，接著就把他們都送到學校去，學個一技之長，她自己則是可以開一家店！
店麵不用太大，做什麼她也沒想好，隻是她手裡有錢，不管做什麼都不會輕易將自己賠進去！
滿心滿眼都是以後美好生活的瑪莉在拉開自己家大門的那一刻，僵硬成了一尊石像。
“鄰居說，他們已經死掉好幾天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瑪莉的脊背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大山壓的喘不過來氣。
鄰居們不敢給她的家人收屍，因為他們知道是蘇珊娜小姐的命令，那條巷子裡的所有人家吃喝都要靠著艾迪家，誰也不會給自己自找麻煩。
他們要等到日子逐漸過去，確定蘇珊娜小姐不會再想起來這戶人家才有可能會大發善心。
格雷文站在不遠處長滿青苔的石亭裡，風將瑪莉的話帶給他，但他隻覺得無聊以及就為了這點事居然敢終止他和人魚的約會。
他隻覺得那位艾迪家的小姐下手還是不夠狠，居然在之後沒有發現自己的女仆並沒有跟著她哥哥離開。
是個蠢到腦子讓鼻涕怪吃掉的蛞蝓。
他的餘光裡看到原本藏著一個男人的地方，草叢有幾下抖動，這是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格雷文突然覺得那個看不清的背影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裡見到過。
人魚在整個哭訴之中沒有說過一句話，她不是很理解，她隻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有人死了。
哦，那就死了唄。
能怎麼辦呢？
難道瑪莉要去學習生命魔法來複活那幾個死掉的人類嗎？
但是人魚不會。
任何有關於生命的魔法都需要學習，而且在任何一個途中發生任何一點失誤，身為施法者的魔法師會立刻暴斃，或者人不人鬼不鬼。
反正都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