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在那名重傷修士身後衝進霧林之中,大漢圓睜瞳眸四處張望,瞧見一道身形正踉蹌向著林子深處行去,不由心中大喜提棍殺去。
“趕緊將身上的錢財法器都交出來,老子心情好的話還能饒你一命!”
看到那人癱坐在一棵檜木樹下,持棍漢子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嘿笑一聲開口說道。
“此話當真?”那人聞言之後抬頭望來,虛弱聲音中滿是驚喜語氣。
“哈哈,當然是假的!”儘情嘲弄著麵前之人,漢子貪婪望著那人手中的那把七寶火焰扇,就連呼吸都不由加重幾分。“能給你個痛快的都算老子大發善心了!”
握持鐵棍的手臂開始膨脹鼓起,漢子剛準備一棍打爆此人頭顱之際,一雙瞳孔忽然緊縮,整個人瞬間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哎呀呀,還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隻聽一聲輕笑響起,檜木樹下那名修士忽然站起身來拍打著衣衫灰塵,笑吟吟的望向定身不動的操棍漢子。“若是你老老實實待在寨子裡,說不定還遇不到本尊嗯。”
抬手摘掉頭上斂氣麵罩,這位修士露出一張年輕俊逸臉龐笑吟吟向著大漢走來。
“嗚嗚嗚......”
就連舌頭都動彈不得的大漢隻能發出微弱嗚聲,眸子內裡的貪婪色彩早就被恐懼儘數淹沒。
“你問我想做什麼?放輕鬆,就隻是找你借點東西啦。”安慰似的拍了拍漢子肩膀,年輕修士望著大漢的雙眼笑著說道。
此人一邊說著一邊抬起右手,張開纖細修長的五指蓋在漢子臉上,而後勾動手指“撕拉”一聲,竟是將大漢整張麵皮剝扯了下來!
“唔!”被撕去臉皮的大漢再度發出微弱悲鳴,身軀也在極度痛苦中顫抖不止。
“安啦安啦,待會就不疼了。”滿意地望著手上這張騰著熱氣的滴血臉皮,修士滿意的點了點頭後催動術法將之覆蓋在自己麵上。
“‘人皮麵’這東西就得趁熱乎,若是先宰掉你的話那功效可是會大打折扣的。”雙手捋過整張臉頰,一張胡茬唏噓、容貌老實的嶄新麵孔便出現在修士臉上。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誰又能想到這般老實模樣之下還藏著一顆齷齪貪心呢。”摸了摸這張皮膚糙礫、濃眉大眼的嶄新人皮麵,修士憨厚一笑,竟與平日裡大漢表現出來的神態一模一樣。
之所以會選擇這枚棋子下手,便是因為此人曾經就協助過竊香人們翻山越嶺搜尋檜木沉香,他的一舉一動跟語氣神態都已經被香主牢記於心,當下正好便可以派上用場。
改頭換麵變成大漢模樣的香主又將二者衣物調換過來,滿意的拍了拍身上獵裝後接過那根精鐵長棍,而後望向臉上血流成河、已經痛到沒有力氣掙紮的無麵漢子。
“下輩子記著點,與人交易的時候多留點心檢查一下酬勞是否被做過手腳。”
上下拋飛著一枚寶花鐵錢,獵裝漢子嘿嘿一笑,旋即一棍打爆無麵人的頭顱。
“九合村鐵根打殺竊香賊人於此,回去可得與大獵頭討要一份賞賜。”摩挲著胡茬下巴,完全進入角色的香主麵露憨厚笑容自言自語說道。
大漢耳朵忽然一動,察覺到又有人闖進霧林之中,旋即粗眉一挑提著沾血鐵棒走了過去。
......
......
收拾好榮晴玉主動爆出的一地裝備過後,秉持著勤儉節約優良傳統的楚然又一臉嫌棄的搜了搜屍,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來,提起黑刀邁步向著林內走去。
楚然記得先前有人追殺竊香賊匪衝進這片林子,隻是這麼久過去了都沒見他出來,便決定深入林中看看情況,若是那賊人棘手的話自己還能幫忙一二。
隻不過越是向林內走去,楚然便越是感覺有些不對,因為這處大霧籠罩的檜木林裡實在是太過安靜,根本聽不到半點打鬥聲響,入耳的唯有自己的呼吸心跳聲與腳下踩碎層疊枯葉的沙沙聲響。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在楚然心底彌散開來,令少年心跳微微加快,旋即轉身準備離開這片詭異林地。
“嘿呀,你怎麼過來了。”
一道熱情喊聲自楚然身後突兀響起,叫住了少年離去的身影。
便見一位手持精鐵長棍的獵裝漢子從霧中邁步走來,露出憨厚笑容與楚然打招呼道。
“這不是擔心你這邊出事才過來看看嘛。”楚然轉頭與這位粗眉大漢招手笑道:“怎麼拖了這麼久?”
“再怎麼說那家夥也是位築基修士,臨死前的反撲還是有些棘手的。”獵裝漢子撓了撓頭嘿嘿笑道,旋即與楚然並肩一起向著林外走去。
這九合村內竟然還有如此年輕的三品武夫?果真不能小覷這些山民大寨的深厚底蘊。
偽裝成獵戶模樣的香主在心底裡暗自思忖,表麵上的言談舉止卻與臉上這張人皮麵的主人一般無二。
走在一旁的楚然被大漢的風趣話語逗得哈哈大笑,可盤踞在少年心底的那股違和感與危機感卻從未消散半分,需要楚然動用內息壓製才能將狂跳的心臟安撫下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何與這人走在一起竟會讓我如此心神不寧......
楚然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旋即笑著與身旁漢子開口道:“臨出發前鬱姐姐還在我耳邊不停嘮叨。真是煩死了,也不看看我今年都多大了。”
“小鬱擔心的也沒錯。”大漢順著少年的話語往下說道:“彆總讓你鬱姐姐......”
漢子笑嗬嗬勸著少年想開一些,抬手剛想摸摸這孩子的腦袋,卻不料手掌落在了空處。
轉頭望去,漢子卻瞧見那少年停下腳步站在原地,平靜的對著自己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
“瞧你這孩子,我是你李侯叔叔啊。”大漢抓了抓腦袋憨笑一聲,似乎很是不解少年為何會問出這等問題。
“那我口中的那位鬱姐姐是誰?”
楚然目光灼灼凝望向粗眉漢子,一手緊握黑刀,另一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那隻芥子袋上。
獵戶漢子臉上的憨直笑容瞬間凝固,而後緩緩消失不見。
“你這孩子還真是調皮。”眼見自己精心偽裝的身份竟然被一名毛頭小子用花招戳穿,香主也不再繼續與少年虛與委蛇。“隻不過有時候太過精明也不是件好事。”
香主一指點出,禁錮住麵前這位年紀輕輕便已經邁入三品氣血境界的天才少年,搖了搖頭歎氣說道:“唉,此等聰慧天才為何偏偏生在了天霖境內,我都有些不忍心殺你了。”
話音未落,香主便屈指一彈打出一道勁風直指少年心口,欲要將楚然的心臟打爆開來!
“開!”
在那粗眉大漢抬手彈指的同時,楚然目中精光暴漲,渾身上下忽然蕩起沛然氣機,竟是強行掙脫開法術禁製橫刀擋在胸前。
“砰!”
一聲沉悶響聲過後,楚然的身形不受控製的倒飛出去摔落在地,旋即張口吐出大口鮮血。
那道指風竟是抵著黑刀撞擊在楚然心口,若非有著那件纏絲寶甲護體,隻需這一記恐怕就能將他生生打昏過去。
“哦?竟然沒死。”望著伏地嘔血的狼狽少年,獵裝漢子挑了挑粗眉有些意外。“你這孩子還真有些古怪在身,明明不過氣血初期,竟能夠孕育氣機外放禦敵,當真是天才中的妖孽。”
“多謝誇獎。”倒在地上的楚然擦了擦嘴角血跡,旋即抬起左手對準慢悠悠走來的“李侯”。
“這是......劍符令牌!”香主的眼中精芒一閃,胡茬臉龐之上不自主浮現出驚喜笑容。“沒想到這一趟裡還有新的意外之喜。將那符令交給我,我可放你一條生路。”
“你猜猜我今年到底幾歲了?”楚然扯了扯嘴角譏諷笑道,不待大漢有所動作,便將體內所有的靈力與氣機儘數灌注入劍符之中。
“出劍!”
楚然高舉劍符令牌,對準“李侯”大聲怒吼。
香主頓時麵色大變迅疾後撤,同時又祭出一柄琉璃小傘擋在身前準備迎接攻勢衝擊。
“嗡......”
少年手中的劍符令牌震動一瞬,而後又重歸於寂。
一時之間,整座霧林之內安靜的落針可聞,就隻有持令少年與撐傘大漢兩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瞧著對方。
片刻之後,香主收起那柄護身法寶,向著那虛張聲勢的少年重新邁步走去。
“你這小鬼還真把我給嚇到了。”香主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張開五指聚攏術法準備徹底解決眼前這小子。
“出劍。”
又是同樣二字響起,可這一次傳出的卻並非是楚然的嗓音。
一隻纖纖玉手從楚然身後探出,覆蓋住少年的手背握住那道古舊令牌,向著身前大漢輕輕一晃。
隻見一道璀璨劍光自令牌之上亮起,旋即化作烈刃劍芒脫令而出轟向香主張開的五指!
同一時間裡,楚然隻覺無數熾熱劍光從那枚令牌之中倒灌入自己體內,而那道古怪法門“天地練氣決”也被入侵者驚醒,來者不拒的吞噬煉化所有湧入人身小天地內裡的劍氣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