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遊戲場已經坍塌,如今,父親口中的“人造伊甸”已經成為一片墮落的凡土。
“那麼,在你們的世界裡,遊戲場關閉之後發生了什麼?”祁江問他。
“曆史嗎?”盧辛達想了一下,“很多事情親曆的人都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人也不一定會說真話。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七百年前,遊戲場關閉的時候,發出過警報,很多玩家離開。但是還有二十名玩家滯留在這裡。其中就有我父親的一個弟弟。但是,等到我父親進來的時候,他早就連骨頭都找不到了。”
“如今,城鎮裡活得最久的人就是領袖安東尼奧,以及他的夫人烏爾多爾。許多曆史學家所研究的,或許隻是安東尼奧遺忘的一部分。”
“他們能夠活那麼久?”祁江震撼地說,“他們還是人類嗎?”
“誰知道呢,安東尼奧和烏爾多爾並沒有孩子。”盧辛達靜默一瞬,又說:“也有可能他們並不需要孩子。”
“但是,安東尼奧非常信任人類,他和烏爾多爾的近衛都是人類。”
“這很奇怪,是吧?如果他們是人類的話,怎麼可能能夠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活這麼久。但是,如果他們是機器的話,又怎麼會能夠被人類生下來呢?祁,我並不否認安東尼奧的才華。在他出生那一會,人類還因為無序的繁衍爆發多場戰爭,是他統一整個種群,帶著人類找到這個地方,重建城邦。”
“所有人——應該是這樣,他們建造房屋,馴養牲畜,每個人都把自己的一部分權力讓渡給他,然後,他就成為領袖。領袖自從三十四歲之後就沒有再改變過了,之後的幾百年他一直都是這樣。”
“聽起來你並不恨他。”祁江說。
盧辛達看了眼桌子上的飯菜,他說:“隻是從那段曆史來看,我非常佩服他。但是,他很有可能與囚禁我們的係統有所合作。至於證據——你知道他最信任的特務頭子卡特羅拉嗎?”
“我見過他。”祁江回想起那個深色皮膚的男人,心底還殘存一些恐懼:“他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卡特羅拉就是一台隸屬於F-01的服務型機器人,他可能曾經是某個代碼操縱下的屠殺者。在領袖執政初期,他就一直在為領袖暗殺敵人。像他這樣的機器還有很多,領袖不知道怎麼把這些東西又啟動了,他們走進他的政/府,逐漸替代正常人的工作崗位,控製人類。他們把越來越多的人趕到下城區——人活得反而不如機器了。”
“奧瑪和我說,這一切就像是人類在發展中的某個階段,不斷清理底層人口那樣。隻不過,人類利用的是戰爭,而安東尼奧則是采用這種無聲的替換。”
“祁,如果讓你來決定自己的命運,你會信任同類,還是一台被代碼控製的機器?”他問祁江。
隻不過,祁江並沒有給他回答。在她看來,無論是人類還是機器都不可信。感謝知識芯片吧,它讓她知道了統計學也不過是一串數字,在她生活在被人類控製的社會中時,她不過是數字所組成的一部分。
如果可以,她還是想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縮到被窩裡,做一隻瞎了眼睛的狗。
“你知道我們現在都生活在遊戲場。”她說著,眼睛不斷打量盧辛達。這個男人三十來歲,黑色頭發黑色眼睛,身材健碩,手上充滿勞動留下來的繭子。“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