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稱呼,直接踩中甚爾的雷區。
“你叫我什麼?”甚爾皺眉問道。
“禪院先生。”櫻流直視著他。
少年一字一句,字正腔圓:“沒聽清楚嗎?我在感謝你,禪院先生。”
黑眸再次成了千裡以外荒漠之上的黑色圓月,充滿距離,又美又冷又淡。
“你故意的嗎,小少爺?”甚爾抓住這個稱呼不放。
但是,他在看待櫻流眼神與僵硬的笑容以後,忽然覺得事情不對勁起來。
自己送了東西,小少爺這表情,好像跟開心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是不是……”甚爾抬頭撓著後腦勺,有點問不出口。
一是禮物送出沒有預期的場景而懊惱,二是小少爺突然而來的古怪。
“沒有。”櫻流一如既往的聰明,知道他要說什麼,搖搖頭道,“什麼都沒有。”
說完,他借口泡澡,抱著那把吉他往樓上走。
·
浴缸裡,泡沫如雪,堆積在水麵。
前方牆壁架著大屏幕的TV電視,櫻流眼神落在上麵,仿佛再看,實際空無一物。
他在想剛才的事。說來,甚爾是全然的無辜。
因為在過去,父母他們送了自己這個係列的吉他,最終全部付之一炬。從那以後,他再也不彈吉他,不玩樂器。這種事,其實跟眼前的甚爾完全沒有關係。
但是,吉他出現時,他想起往事裡的大火還是不開心,繼而朝眼前不知情的甚爾發火。
這算什麼呢,無聊的遷怒。
原來自己也是如此軟弱。
一掬水潑在櫻流的臉上,宛如罪孽者的受洗。清澈的水珠滾落下來,順著他的臉頰靜靜垂落。受洗者沒有被救贖,隻覺得迎麵而來的冷。
他整個身體滑下去,泡沫淹沒嘴、耳朵、鼻子,似乎恨不得溺斃其中。
櫻流沉進水裡,睜著眼望著水麵。清澈透明的水麵之上,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明麗的火光中,吉普森係列的吉他被漆紅的火舌舔舐,它們哀鳴著倒塌、墜落,砰的一聲,像是最後時刻的痛哭。
角落裡有綻開的令箭荷花,盛開的不是鮮紅的花朵,而是火焰*。火焰在燃燒*。
燃燒的火焰,最終吞噬掉倒下的那兩具屍體,他父母的身體。
嘩啦一下,櫻流破開水麵,身體濕漉漉,像是破殼而出的雛鳥。但是他自己清楚的明白,他是被死亡、親友、時間拋擲的,一無所有的人了。
甚爾坐在沙發上三分鐘以後,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客廳、廚房走動十分鐘。選擇上樓以後,在自己房間與櫻流房間門口走來走去,又過了十分鐘。
在櫻流房間與私人浴室走來走去,又過了十分鐘。
他還是沒明白櫻流為什麼生氣,卻突然想起之前跟孔時雨的對話。
“有時候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禪院那些人,小少爺那麼嬌氣,照顧他是需要很厲害的人。不過他身邊厲害的,隻有我一個就夠了。”
“在你看來,強弱關係隻靠武力決定嗎,禪院?”
孔時雨嗤之以鼻,“那你以後有的輸。”
MD這叫什麼話。
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