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到櫻流的臥室,趁著他打開醫藥箱的功夫,甚爾迅速打量了下房間的擺飾。之前他來過一次,為櫻流鋪訂製的床上三件套。那時的房間還沒裝飾好。至於三件套,後來都是雇傭的鐘點工來替換。
鐘點工某次無意提到,那昂貴的外國訂製的床上用品,櫻流每日更換,並且從不重複用過的,隻丟棄掉。
真是個燒錢的家夥。環顧著他的臥室,甚爾再次冒出當時聽說他浪費的念頭。
寬敞的臥室,完全是一層大廳的麵積。在這裡麵,騎馬走過都不會擁擠。可是打著蠟的木地板隔音,哪怕騎馬,也是悄然。
房間一分為二,外側滿目昂貴的裝飾,充滿著不著調的過度奢華。
這僅僅占據臥室空間的三分之一。而餘下的三分之二,用金線雙麵繡花的帷幕隔開,帷幕從中分開,一麵落下,另一麵係起,露出臥室更深處的擺設。
入眼的是那張寬大的床,如湖麵般純白柔軟的床單。
“會有機會的。”甚爾忽然想到櫻流說過的話,整個人被刺了一下。
那時候的自己,說想要上這張床,隻是不滿中的挑釁。畢竟甚爾那時候討厭所有跟禪院家相關的人事物。
然而回想起來,小少爺看著自己的表情,像是承諾。當時的自己不相信,隻覺得被戲耍。
本來經曆過最近一些事,甚爾覺得也許是真的。但是看著這富麗堂皇到過頭的房間,他忽然萌生巨大的自卑。這種不配深深根植於他的過去。
就像大冬天,禪院家宅院到處通火通明,暖光、暖氣從一絲沒合攏的門縫泄出來,裡麵禪院家的人大聲喧嘩、熙熙笑鬨的聲音也透了出來。
而積雪的寒冷庭院裡,甚爾雙手揣在單薄的和服裡,靜靜立著,沒有邁出任何一步。
他知道,一旦邁出,隻會收獲嫌棄鄙夷的眼神。
“哪怕當犬,你也隻是隨便玩玩的野貨罷了。”禪院家的人,響在耳邊。
甚爾深深吐氣,決定離開。
櫻流這個小少爺現在是被禪院家供養的珍寶。自己要脫離禪院家,就不要跟他有任何關係。
等會他要給自己處理傷口。算了彆指望了,直接離開這個簡直華麗到過分的房間。
帷幕掀開,櫻流拎著一隻小醫藥箱出來。
“來處理傷口吧,甚爾。”
他偏了偏頭,望向站著不動的甚爾,“甚爾?”
甚爾身不由己地走過去。
·
一地雜亂的繃帶。
半人高的花瓶與巨大象牙之間,甚爾坐著。他單手繞上胳膊最後一圈繃帶,用牙齒咬住繃帶頭,一下係緊。動作乾脆利落。
而看著地上丟棄的繃帶,細長的綠眸少見出現無語。
“白白浪費這麼多繃帶,小少爺。”
原來櫻流小少爺不會處理傷口,包紮繃帶把甚爾捆得像木乃伊。甚爾看不過去了 ,自己動手,兩三下就弄好。
櫻流蹲身從醫藥箱翻出碘伏水棉簽等,正要幫著消毒。看著甚爾那係緊的繃帶頭,皺了下眉,將碘伏水等放下,兩隻纖長柔軟的手拆開繃帶,將它重新係成其他模樣。
柔軟的手指靈活穿梭,最終把繃帶頭係成領帶結。纖白手指捏著繃帶頭,一點點捏下去,將皺褶舒展撫平。
仿佛完成藝術品般,櫻流目光滿意地看了看,這才拿起碘伏水少少倒在棉簽上,俯身對坐著的甚爾說:“額頭上有擦傷,我為你消消毒。”
甚爾抬臉,一邊眉毛抬起:“你?”
語氣裡滿滿的不信。
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