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地磚上傳來一聲“噠噠”的輕響,白榆躺在沙發上朦朦朧朧睜開眼,顧曜知的手還探在她毛衣的下擺裡,外套敞開。
兩人都愣了一下,扭頭朝地上看去,什麼也沒有,估摸隻是樓層建材的收縮聲。
顧曜知的手收了回來,問:“要回你家嗎?”
向來是他去那邊睡,白榆沒在他家留宿過。
“就在你家吧。”白榆推推他,坐直將外套脫了下來,“你幫我回去拿下睡衣?”
“好。”
……
睡眠確實是最好的治愈良藥,白榆第二天再去上班的時候,心緒平靜了很多,腦海裡那些混亂的思緒也得到了整理。
中午她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不同於之前的辱罵詞彙,隻有簡單的兩個字:見見。
直覺告訴她這是周施施,那正好,她們也確實需要見一麵。
她回了個在哪,那邊發來了地址,是一家咖啡店。
白榆抓著手機站起來,又朝桌上掃了一眼才離開。
午飯時間,店裡沒有其他人,她一眼就看到了周施施的身影,燕麥色長大衣,紅唇卷發,容顏嬌麗,舉手投足之間都是風情。
周施施見她挑了下眉,露出天真爛漫的笑容。
白榆坐在對麵,服務員很快上了一杯摩卡。
“我給你選的,你不是最愛吃甜的,嘗嘗?”
“我們之間有必要來這一套嗎?”白榆對她很難有好的語氣。
周施施笑盈盈地自己喝一口,眼裡是不加掩飾的鄙夷,“你怎麼總是喜歡跟我唱反調,這麼喜歡自作清高?”
“就不能學乖一點,接受我的好意?”
“好意?哪種好意,是去台裡誣陷我,還是想讓我成為和你一樣的人,向你求饒。”白榆目不錯珠地盯著她每個表情。
“我說的當然是所有啊。”周施施嗤笑一聲,嬌滴滴地轉口:“不過,我可不知道什麼舉報信,你是不是自己做人不行,惹到彆人了?”
她眨巴著眼睛,嘴角無意識漾出笑意。
“誣陷,隻能通過舉報信嗎?”白榆平靜道,她隻是說了誣陷兩個字,可沒說是通過什麼途徑誣陷的。
“……”
“周施施,做壞人心理素質不能這麼差的,收收自己的表情。”
“白榆,看來你這些年真的進步了很多。”周施施轉眼恢複了甜美的模樣,挑起一縷發絲卷在指尖,幽幽說出自己的不滿:“但是吧,你現在更讓人討厭。”
“以前你看著我,那眼裡的恨意藏都藏不住,我真挺想笑的。”
“你不知道吧,你越是那樣看我就越興奮,怕我又不敢動我,想跑又跑不掉。”
“最後你怎麼解決來著。”周施施身子向前傾了半分,輕飄飄的問。
她沒等白榆回答,更像是一種警告自己說了出來,字句頓挫失笑道:“你想和我魚死網破來著是吧。”
“真好笑,我竟然當時還被你給唬住了。”
“我後來想想,你真的敢嗎?你那麼想要好好活著的人,你會為了我就毀掉那一切?”
周施施眼裡是極端的陰狠、瘋狂,紅唇輕啟:“你不敢。”
“其實我覺得你們這種人挺好笑的,給點小恩小惠就像個哈巴狗一樣貼著我,你最好笑,你還真以為我會和你做朋友。”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要是真不敢,你能被我嚇到?”白榆打斷周施施的自我幻想,寒光閃動,“我敢不敢,你不是最清楚。”
“脖子涼嗎?”她問。
人在絕境下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她當時無非就剩一條命罷了,她有什麼好怕的,反正都要死,她不介意多拉上一個人。
周施施臉上浮起昭然可見的偽裝,獰笑著回她,語氣很輕:“涼。”
“那刀抵著我的時候。”
“我怕死了呢。”
“要不然現在怎麼會和你一樣裝好人。”她肩膀向上聳了一下,又立馬垂落下去,像是無奈之舉。
白榆早就習慣她這樣瘋瘋癲癲,聲音依舊淺淡:“滋味怎麼樣?”
“好啊,當然好,你看我現在什麼都有了,早知道這麼容易,我就早點做好事了。”
她有了熱度,不用再擔心自己被節目組替換,成了座上賓,大家又開始追捧她,像被拋進了雲端裡,軟綿綿的,這條捷徑讓她輕而易舉之間就超過了前幾年的努力。
也讓她的努力成了一場笑話,就像很多年前的白榆一樣。
“所以呢?”白榆說:“這次又是為什麼?”
“這次。”周施施譏誚地撇撇嘴,像個長不大的頑劣孩童,“怪你男朋友咯,誰讓他咒我去死的。”
“你不知道,我真崴了下腳,疼死了。”她誇張做了一個疼痛的表情。
白榆冷下了臉,語氣沉戾:“你找過他。”
“對啊,誰讓你那天看到我還能笑的出來,然後我就想,嘖。”周施施攤攤手,一臉純真,“我都是個好人了,我告訴下他你的過去總沒事吧。”
“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
“他說你不是沒死嘛。”周施施發出荒謬的笑聲,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遍。
白榆指節蜷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