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發現很多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可就是不來讀書,問她們為什麼,她們給出的口徑又是那麼相似,我這個年紀學這些乾嗎?
方蹊有些不懂,不過二十歲的年紀,為何說的好像明日就會垂垂老矣一般,過了很久她才明白,那其實是一種不配得感,她們已經被社會規劃成型了。
儘管再三聲明來這裡的年紀不設限,學費免費,但成效依舊不明顯,學生太少了,於是她和先生選擇自己了教學,隻可惜直到五六年後將學校捐出去,在那裡畢業的女性也沒有超過三十人。
“所以我每次看到報紙上那些信息總會想起這件事。”她儘力的去挽救了一個又一個,隻希望那些女孩的人生可以多一些改變,多一些可能和上限。
沒想到,這一幫,竟然還幫到自己未來孫媳婦身上。
方蹊細細端詳了一下白榆的眉眼,清絕沉靜,眼角蓄滿了靈秀之氣,比那畫上的人水靈多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重新追到沒有。
白榆聽著唏噓又覺得命運奇妙,她被刊登在報紙上的作文竟然有幸給方蹊看到。
從方蹊家離開的時候已經將近晚上八點了,芷溪到黎川的高鐵票早就沒有了,最早的是明天七點以後的。
方蹊拉著她的手囑咐道,竟然都找到這裡了,以後就多來看看自己。
白榆連聲應好,走的時候不舍地抱了一下她,就好像真的在抱自己的奶奶一樣。
她沒有奶奶,也沒有抱過老人,手都不敢用力,隻覺得聞著方蹊身上的淡淡的皂角香氣很安心,心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
計程車在路上緩慢行駛著,細碎融融的燈光中,白榆看見了那兩個散發著月色般皎柔光亮的字——芷溪。
那時她好像也和顧曜知走過這樣一條路,他當時說自己以後不讀書要照顧奶奶的時候,白榆當時還覺得他可憐來著,自己胡思亂想了一大堆。
白榆低頭淺笑,晚風乍拂,送來一陣馥鬱清甜的桂香,沁人心脾。
顧曜知在黎川會發現桂樹已經全開了嗎?
他也會聞到那些花香嗎?
白榆第一次發現自己如此思念一個人,那些迫不及待的情緒好像隨時會從心裡噴湧而出,泛濫成災。
她很想顧曜知,很想見他,還很想告訴他,其實我們在很多年以前就該認識的。
白榆想著,一下車就跑回酒店收拾好了行李,退房打車去了火車站。
不能坐高鐵還有火車呀,想見麵總是會有法子的。
她上次坐火車還是在七年前,她從平城離開要去黎川上大學,那是她第一次坐火車,也是唯一一次坐火車,坐了將近二十個小時硬座才到那。
接近淩晨的時候,車廂裡坐的人並不多,歪七扭八地倒在墨綠色的靠椅上,各種難聞的味道和泡麵味混雜在一起,可她心裡卻覺得一點也不難捱,覺得自由極了。
隻是她有點不太敢睡覺,害怕自己在廠子裡攢的那些錢被人偷了,還害怕車廂裡那些呼呼大睡的很多男人,硬是一直熬著到了下車去學校。
後來她就一直留在了黎川,哪也不去,直到那年誤診去了一次芷溪。
如今她又坐著火車出發了,這次去見顧曜知。
隻是這次運氣有點不好,檢完票車站就發布了延誤的信息,要等四十多分鐘,但儘管如此,也比明天中午才能到黎川要強的多。
她剛找了個位置坐下,顧曜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候車廳聲音嘈雜,她怕顧曜知聽出來,找了個小角落。
顧曜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