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禮脖子被卡在頸托裡忍不住陰陽怪氣,“是,指錯路的人是一點沒事,我這個開車的倒黴鬼活該脖子扭傷。”
“真是幸運,還好脖子沒扭斷,要不然我半夜都要去找你。”
寧寧:“我還不是看著導航走的,再說了是不是過了那個坡就到大路了,還不是你技術不行。”
“我懶的和你說,你不指那條路,我能往那上坡開,我不往那上坡開,我能溜車?”
“你一開始是不是同意走近路來著,也不知道誰吹牛皮說自己從小就會開車,源哥怎麼開那條路一點事也沒有,還不是你自己不行。”
“……”
謝澄川繳完費回來見他入定似的站在門口沒動,凝眉道:“怎麼不進去?”
“檢查怎麼說。”
“腦震蕩、腳踝扭傷還有挫傷吧,她好像還過敏了,不過你放心她沒啥大事。”謝澄川衝著唐禮的方向努了下嘴,“喏,那個傷的最嚴重,頸椎骨折,聽說要戴三個月頸托,還好沒傷到神經。”
“得虧他技術不行開的慢,又翻在路邊,要不然還真不好說。”
“我還以為她自己會聯係你呢,結果檢查結果都出來了也沒看到你來。”謝澄川忍不住搖頭,拍拍他的肩膀揶揄道:“你怎麼速度還不如我的快,不過你放心,寧寧怕她家裡人說,還沒告訴寧司硯呢,你可得抓緊點,我最近看寧司硯快藏不住自己那點心思了。”
“我可是冒著得罪未來小舅子的風險在幫你,你可彆忘了。”
顧曜知垂下眼瞼,目光濃沉晦暗。
謝澄川朝裡‘咳’了聲走進去,裡麵爭吵的兩人瞬時閉上嘴,白榆看到了他身後的顧曜知神色稍愣,而後眼神慌亂地一把將外套的拉鏈全部都拉上了上去。
乍眼看去,和旁邊的唐禮沒什麼區彆。
白榆看著他泠然愈發濃稠的眼睛,估摸著他應該是生氣了,但她有點不明白他生氣在哪個點。
疼痛是無法感同身受的,他總不能因為她出車禍生她的氣吧,這又不是她想的。
一直到第二天出院,顧曜知都沒和她說一句話。
醫院裡隻剩下唐禮一個人,唐禮老家離黎川很遠,怕父母擔心也沒說,隻讓寧寧沒事多來醫院和他說說話。
這是每一個離家年輕人的常態,報喜不報憂,哪怕是最幸福的寧寧,也在生活裡掌握了這門課程。
暑氣凝沉,一幢幢高樓好似圍牆將黎川的市井百態環在了這個圈裡,讓人沉悶。
白榆收回視線,偏頭偷偷看著顧曜知的臉,被他發現後忍不住無辜地笑笑,換來的一個更加淡漠的表情。
這翻不翻車她說了又不算,白榆也是有自己脾氣的,將頭撇到另一邊不再看他。
她腳翻車的時候扭傷了,走路一瘸一拐的,車停在樓下,她剛準備下車,顧曜知就開門繞到另一邊將她攔腰抱了出來,她身上還穿著那件外套,從車裡出來不免有些燥熱,弄得她脖頸那一塊又開始發癢。
她不敢撓,因為有幾塊已經被她抓破了,難看的很。
她摸不清楚顧曜知的心思,任由著他將自己抱上去,伸手按了下指紋,門應聲而開,白榆想,讓他把自己放在沙發上就好,他做到這步也算仁至義儘了。
她對這種程度的傷痛其實根本沒太放在心上,主要還是以前鍛煉出來的應激反應,讓她即使當時昏昏沉沉的也可以依然快速做出反應。
顧曜知還沒等她開口,直接將她擱在了玄關處的木製鞋櫃上,架著手向後退了一步,眸色淡淡地看著她。
金芒烈日,躁鬱的空氣從四麵八方傳來,室內一片安靜。
白榆被看的心虛,也沒明白他的意思,垂著頭打量這個高度她如果撐著跳下去,應該也不會很疼吧。
“……”
顧曜知算是看出來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會依賴彆人的人,哪怕現在自己被架在高處,腳扭著,她的第一想法也不是跟自己求助,甚至不去問一問這樣做的理由,她已經習慣性自我解決問題,哪怕那並不是最優解,哪怕她等下跳下來要麵臨扭傷加重的危險,她依舊隻想靠自己的力量。
他敗下陣來,歎了口氣說:“為什麼都沒有想過聯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