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封禪完全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江洺，問道：“你真的不怕死？”
江洺微微笑了笑，說道：“是人就都會怕死，我也不例外，但是如果因為怕死，就不敢追求更高的修煉之道，那麼便無法成為一位真正的修煉者。”
左封禪沉吟了片刻，旋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修煉一道最不可思議地頓悟往往來來自於生死一瞬間，原來你是想趁這次機會讓自己更進一步，是我太狹隘了。”
江洺沒有吭聲，隻是微微笑了笑。
“不過我雖然傾佩你對修煉一道的執著，但是動手的時候，我仍然不會手下留情的。”稍稍頓了頓，左封禪又很認真地補充了這麼一句。
江洺道：“這是自然，如果閣下對我手下留情了，那麼接下來我所做的一切，可就真的沒有什麼意義了。”
左封禪輕歎了一口氣，感慨道：“真沒想到，閣下年紀輕輕竟然就有如此覺悟，老朽自愧不如啊！”
江洺沒有再多說什麼。
“請！”他看著左封禪，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請！”左封禪神色複雜，也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下一刻，他們倆再次廝殺在了一起，形成一個光影交織的光團。
不過相比於一開始，眼下這個光團中的光影，明顯稀疏了很多。
看台上在座的人，可以毫不費力地分辨光團裡的兩道身影。
“噗！”
對決僅僅持續了半刻鐘不到，江洺就挨了一記重擊，猛地噴出一道血箭，直接倒飛了出去。
不過這一次與上次不一樣，江洺剛一倒地，就掙紮著站了起來，並主動衝向左封禪。
接下來…
“噗噗噗…”
江洺被擊飛倒地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他掙紮起身也變得越來越困難。
到了後麵，即便左封禪這種見識過無數大場麵的頂尖修煉強者，都已經有些不忍下手了。
因為這個時候，江洺的渾身上下，已經幾乎沒有一處完整的血肉了。
一眼看去，他就像一個被鮮血完全浸染的人形怪物。
原本還充滿唏噓，議論紛紛的道場，逐漸安靜了下來，最後一片靜寂。
當血淋淋的江洺，再次掙紮著起身，衝向雙手已經在顫抖的左封禪的時候…
在座的所有人紛紛起身，神色無比肅穆地看著這一幕。
此時此刻，他們一個個的內心，或多或少都被震撼到了。
傾佩之餘，他們都忍不住在捫心自問，在修煉一道，他們為何無法像下麵那位青年一樣，做到直麵生死的執著。
要知道，青年的實力可是遠在他們之上。
左封禪的雙手顫抖地越來越厲害，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
很顯然，他也沒有想到，誠如江洺這樣的人物，竟然能夠做到這一步。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江洺能夠做到這一步，並非完全自願。
對於江洺來說，隻是依靠傳統的修煉之道，在既定的時間之內，是根本無法達到那道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身影的要求的，而他如果達不到那道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身影的要求，那麼他對於那道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身影來說，也就失去了繼續存在的意義。
他很清楚，自己一旦失去了繼續存在的意義，直接被抹殺，徹底消失在這片天地之間，絕對是最低程度的懲罰。
那道老者模樣的灰白色身影的怒火隻要稍稍外泄一點，他身邊的人，以及他所在意的那些人，全部都會灰飛煙滅。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得不豁出一切，包括自己這條不值錢的命，去拚一拚，隻為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儘可能地提升自己的修為。
“你的執著確實讓我欽佩，隻是這個修煉界向來都是血淋淋的，你也怪不得我了！”看著逐漸逼近的江洺，左封禪略顯呆滯的目光之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狠辣，聲音顫抖地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徑直衝了上去。
“嗯？”然而他衝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頓住腳步。
因為他駭然地發現，江洺身上的氣息正在發生著一種微妙的變化。
江洺身上一冷一熱兩股屬性截然相反的氣息，原本是涇渭分明的，可是眼下，那條將這兩股氣息分明確分開的界限，竟然變得模糊了。
換句話說，江洺身上的炙熱氣息和冰冷氣息正在緩慢融合。
這也導致他身上本就已經不穩的氣息，變得更加混亂，就像一潭本就不清澈的水，突然被不停地攪動，變得渾濁不堪。
然而奇怪的是，江洺自己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這種非同尋常的變化。
因為從始至終，他的表情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不過左封禪也隻是短暫地頓了一下腳步便繼續衝了上去，在距離江洺僅有五六步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的幽黑利爪。
他左手中的幽黑利爪，朝著身前的江洺橫著，右手中的幽黑利爪對著身前的江洺當頭砸了下去，這兩招粗暴且乾脆，沒有任何的技巧和花俏可言。
就在他暗自以為，自己這兩招下去，眼前的江洺就算不會當場昏死過去，至少也會在短時間內失去戰鬥力的時候...
轟的一聲！
下一刻，他直接被震飛了出去。
這突然起來的變故，不僅讓剛剛被震飛出去的左封禪駭然不已，也讓看台上那些正在看著這一幕，一頭霧水。
當然，最為震撼的是對此不明所以的江洺，整個人登時就深深地怔住了。
不過他還來不及多想，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便突然席卷全身。
轟！
隨著一陣沉悶的巨響在他身體內部響起，他的麵部表情直接扭曲了起來。
極冷和極熱兩股氣息，在他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每一片血肉，每一個器官，每一條經脈，甚至每一個細胞，瘋狂肆虐。
這兩股氣息時而交替，時而同時出現，極儘摧殘著他的整個身體。
“啊——”
他終於忍不住了，發出一陣咆哮般的大吼。
他的吼聲之中夾雜著強大的真氣波，將距離他最近的左封禪，震的連連後退，就連看台上那些距離他較遠的修煉強者，也被這股咆哮般的音波，震得東倒西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