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韓四平話還未說完,江洺就微笑著打斷了他,道:“我收下他有兩個原因,其一,他的人品和人情味都還可以;其二,我滅了曹家,接收了曹家在廣陵城的所有產業,需要有相應的人手去打理。”
韓四平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隨後,他們倆和身後的穆如褚一起走進徐福所在的那間病房。
聽到門口的腳步聲,原本還在病榻上躺著的徐福,激動得趕緊坐起身來。
“先生!”
他本就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再加上剛剛在鬼門關裡轉了一圈,情緒更為激動,看到江洺的一瞬間,剛一開口,眼眶就通紅了起來。
隻是看著快速朝他靠近的江洺,他的視線卻越發模糊。
他忍不住哽咽道:“我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你最後一麵了。”
“福伯,讓你受苦了!”徐福話音未落,江洺已經衝到他的跟前,抓著他的手,同樣眼眶通紅。
說實話,他有些無法想象,徐福這麼一個已經上了年紀的普通人,是如何承受住曹家那些非人一般的酷刑的。
徐福含淚搖了搖頭,道:“我都已經快要入土的人了,吃點苦算不得什麼,這期間我最擔心的是自己扛不住,說了不該說的話。”
江洺用力眨了眨眼,儘可能地止住那些已經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感慨道:“那樣的酷刑即便是一般的修煉者也扛不住,真是太難為你了。”
徐福含淚苦笑道:“現在回頭想想,我也有些佩服自己,最後竟然能夠堅持下來。”
“對了,湯姑娘的家人那邊還好吧?”頓了頓,他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緊張地問道。
江洺點點頭,道:“好,都好。”
徐福頓時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隻是這口氣還沒鬆徹底,他趕緊又問道:“那...那曹家那邊呢,情況怎麼樣了?”
江洺看著他,寬慰道:“你不用擔心,廣陵城曹家已經不在了。”
“不在了?”徐福猛地一怔,旋即反應了過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洺:“你的意思是...曹家已經被滅門了?”
江洺嗯了一聲,點點頭。
徐福長呼了一口氣,心中那根一直緊繃的弦終於徹底鬆了下來。
“對了,你的身體感覺怎麼樣?”江洺突然問道。
“我的身體...”徐福微微一愣,旋即激動的笑道:“我的身體很好,感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充滿力氣,仿佛一下子回到了...”
說著說著,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問道:“先生,你是不是給我用了什麼特彆的靈物?”
江洺微微笑了笑,說道:“不是我,是我身後這位褚先生救了你,若非這位褚先生,我與你恐怕就要真的陰陽兩隔了。”
說話間,江洺側過身,看了一眼身後的穆如褚。
徐福趕緊恭敬行禮:“多謝先生救命之恩。”
穆如褚稍稍還禮,道:“老先生客氣了。”
說實話,看著江洺與眼前這位老者的這一幕,他的內心生出了一種莫名複雜的情愫,這種情愫前所未有。
在大夏國,乃至整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的修煉者都看不起普通的凡人,就像那些凡人中的權貴和巨賈,打心裡看不起底層的窮人一樣。
在修煉者的眼裡,普通凡人是牲畜,是螻蟻,在那些凡人的權貴和富賈的眼裡,底層窮人就是牲畜、螻蟻...
這便是階層,幾乎不可逾越的階層。
而這種幾乎不可逾越的階層,不僅僅局限於修煉者與普通凡人之間,以及凡人權貴和富賈與底層窮人之間,更是充斥著整個世界。
然而穆如褚此刻所看到的,江洺和這位普通人中的老者,卻似乎根本沒有這種隔閡。
江洺作為一位名副其實的修煉者,還是一位非同一般的修煉者,是真的在乎、關心這位隻是普通凡人的老者。
這種在乎和關心,是實實在在的在乎和關心,並非逢場作戲。
這位隻是普通凡人的老者,也同樣在乎身為修煉者的江洺,這位老者為了江洺,可以不顧自身性命,甚至硬生生抗下連絕大多數修煉者都未必能夠抗下的種種酷刑。
由此可見,他覺得,這個世上所謂的階層,以及所謂階層與階層之間的隔閡,實際上都不過人心與人心之間的分層與隔閡罷了。
人心衍生出的這種分層與隔閡,久而久之便成了人性。
人心、人性如此,修煉之道或許也是如此,隻要不去過於在意那些早已既定成俗的層次,道途或許會更寬闊、更通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