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剛眉頭一皺,這蘇聖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皇上三番五次讓他來江寧,肯定是要授官予他,不來不說,竟然還托人來說。問道:“這是少傑的主意?”
王少華答到:“確實是,您也知道蘇聖平和杜首輔和周尚書的關係,畢竟不好說話,才想請大人幫忙。”
唐海剛謹慎的說到:“吏部的事可不歸老夫管,不知道替蘇聖平求的是什麼官?”
王少華答道:“您也知道,如今海盜鬨的厲害,恰好蘇聖平對海盜還有一些辦法,家裡的生意又都要通過海麵,所以想替蘇聖平求個類似靖海使的官,一來可以對付海盜,二來可以關照家裡生意,公私兩便。”
唐海剛一愣,心道:靖海使,這倒是個有趣的官職,似乎給蘇聖平正是恰到好處,王家打的真是好算盤。不過自己欠王家一份大人情,這個請求又不過分,況且蘇聖平對海盜確實有辦法,再這麼鬨下去,戶部就要揭不開鍋了,讓他安靖福建海麵,又不用擠占彆人的位置,想必皇上能認可,其他人也不會反對。
沉吟片刻後,唐海剛道:“蘇大人既是王家的女婿,對我來說就是自己人了,何況他和老夫還曾經共事過,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所求的靖海使,根本的還是要為朝廷打擊海盜,這樣的事情不是為私,而是為公,老夫定會在向皇上舉薦他。”
王少華見對方答應,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畢竟三十年前的事情,人家認不認還得兩說,這會聽了唐海剛肯定的話語,想必蘇聖平的官職跑不了,也不知道大哥又在他那撈到什麼好處沒有,那香煙可是好東西,要是能在江寧發賣,必然又是一筆賺錢的生意。
正事說完,兩人又說了一些閒話,還聊了聊王少傑兩個兒子的事情,以及王家生意上的情況,夜深了之後王少華才告辭離開。
唐海剛第二天剛到戶部衙門沒多久,小太監就來傳召,心想不會這麼巧吧!來到勤政殿,得知皇上剛剛召見了周秉政,進去後又立馬看到蘇聖平的奏章,心裡還微微覺得哪裡不對。可又一想,舉薦蘇聖平任官,確實是公私兩得的事情,對王家來說是,對朝廷來說卻是公這一麵占大頭,何樂而不為。
看完奏章後才大聲道:“陛下,應對蘇聖平賦予重任。”
皇帝詫異的問道:“愛卿何出此言?”
唐海剛道:“臣的理由有三。第一,蘇聖平對打擊海盜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辦法,在沒有朝廷的支持下尚且能夠打出這樣的成績,如果有了朝廷的支持,想必效果更佳;第二,不可諱言,前年朝廷尤其是一些太監給蘇聖平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他並沒有因此怨恨,反倒是繼續打擊海盜,可見其忠君愛民之心;第三,寶島本是瘴癘之地,如果蘇聖平能在寶島站穩腳跟,日後剿滅海盜有望,不僅可以屏護海疆,朝廷還能派人開發寶島,還能多出一大片土地,緩解因土地兼並帶來的困局。”
皇帝聽了,心道:對啊,自己怎麼沒想到還能開發寶島這一茬。寶島曆來是蠻荒之地,從未開發過,倘若日後開發得宜,怎麼著也能增加幾百萬畝土地吧,這將大大緩解如今土地被各地世家大族、鄉紳兼並控製的危局。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條件是能把海盜趕出寶島,而且得讓蘇聖平在寶島站穩腳跟才行。想到這,皇帝問道:“那依愛卿之見,當授予蘇聖平什麼樣的重任?”
唐海剛答道:“聽說他當初曾經拒絕過周尚書舉薦他出任編練民團大使的職務,但是他卻仍然樂衷於打擊海盜,所以這個官職還是與海盜有關。此外,蘇聖平言道他編練民團得到了海商支持,想必海商是為了讓蘇聖平保護他們的身家性命和商路。如今朝廷財力艱難,再無更多餘力供應蘇聖平編練其他民團,何不授予蘇聖平類似靖海使的位置,讓其有職權管轄海麵,這樣就能從海商那裡取得更多支持,根本不用花費朝廷的財力。豈不是用海商的錢辦朝廷的事,既不用增加稅收,還能打擊海盜,正是一舉兩得。”
皇帝聽了唐海剛的建議,非常感興趣,不過還是問道:“蘇聖平年資有限,授予靖海使的大任,泉州甚至福建那邊能認可,浙江、江蘇恐怕難吧!”
唐海剛道:“確實如此,那就先授予其福建靖海使的職權,設立衙門,直接受兵部管轄,令其自行招募、訓練民團,用以打擊海盜,但朝廷每年支持的軍餉隻有五萬兩,從泉州府庫裡出,至於其他的費用由其自籌。等到以後蘇聖平資曆有了,打海盜也打出名了,再授予其靖海使的重任,恐怕那時候江浙兩省沿海的官府巴不得他趕緊上任。還有,蘇聖平出任福建靖海使,沒有擠占任何人的位置,朝廷上下必然無人阻攔,也能順利通過。陛下,等海商們出錢出習慣了,到時再想辦法從他們那裡征收類似‘靖海稅’的稅賦,恐怕不會有什麼阻力。”
皇帝哈哈一笑,道:“愛卿想的真遠。”
皇帝要做的事情,速度當然很快,吏部就依皇帝的意思造了個官職出來—福建靖海使,級彆仿府一級的防禦使。報到內閣,杜文心看了還微微一愣,得知是皇帝堅持的之後,也不想多事,直接用印。倒是周秉政看了之後,皺了皺眉頭,沒說什麼話。
皇帝用印後,一封急遞聖旨於十一月二十六送到泉州,陳公公與有榮焉的來到蘇家,心想這次總不會不待見雜家了吧!
沒想到蘇家還是沒給他什麼好臉色,要不是依著體製不好不讓隨從進門,估計這次又是隻有他自己一個人進去。好不容易等蘇聖平出來了,宣了皇帝的旨意,愣是沒有收到蘇聖平一絲笑臉,好在李春樹得了王瑩指示,給他們送了謝銀,才沒讓陳公公在下屬麵前顏麵掃地。
蘇聖平當然不會感到意外,自己的官職昨日就已經知道,連聖旨的內容也都清楚,心裡還腹誹連套官服都沒有,要不是看在那五萬兩的份上,說不定又要裝病出去,省得還得跪在那死太監麵前。